只是,夜離雀是魍魎城的人。
《陰蝕訣》不知所蹤,嬴官清點了那晚折損的魍魎城殺手後,夜離雀是唯一失蹤的。凡是魍魎城出去的人,絕對不會大發善心救治沈漣,如果是夜離雀撿了便宜,《陰蝕訣》就一定在夜離雀的手裡。
要活下來,就必須修習《陰蝕訣》。
夜離雀只有十四歲,沈漣也隻學過幾招尋常拳腳功夫,如此晦澀的《陰蝕訣》功法,兩人只能半猜半學。
夜離雀本身便有內功修為,加上沈漣筋骨錯位,所以夜離雀的修行速度比沈漣快了數倍。短短半月,內功修為陡增了十余倍。
可很快地,夜離雀便修到了突破之處,寒氣總是不受控制地反噬她的經絡。
若不是身邊有火源,她可以及時湊近驅寒,只怕已經爆體而亡。
女子本就是陰體,修煉此功之後,陰寒之氣更重,她時常四肢冰涼,一點暖意都沒有。有時候寒氣上頭,她的臉色變得一片煞白,遠遠瞧去,就像是一個隨時可能碎裂的白瓷娃娃。
今晚,是夜離雀又一次險些喪命。寒氣自她身上透出,即便身邊有火源,夜離雀也半點暖意也汲取不到。
她倒在了山洞的地上,蜷起了身子,不斷顫抖著。
“阿離!”
沈漣停下修習,急忙去瞧地上的夜離雀。
沈漣索性倒在她的身邊,將她一把擁入懷中,拉扯著夜離雀的手湊近唇邊,一邊呵氣,一邊急道:“會沒事,一定會沒事的!”
“冷……好冷……”夜離雀的意識逐漸模糊,瀕死的恐懼感讓她不顧一切地往沈漣懷中鑽。她死死抱住沈漣,寒氣四泄,冷得刺骨。
沈漣強忍寒意,將她抱得更緊,甚至側臉貼上了夜離雀的臉頰,給與她更多的溫暖。
暖意終是穿透了霜殼一樣的肌膚,沁入了夜離雀的血脈之中。顫抖漸至,她的意識也漸漸複蘇。
世上只有那個傻子會管她的死活……
夜離雀眯眼悄悄瞧著近在咫尺之間的沈漣,她眉眼溫婉,莫名地讓人安心。
“緩過來了?”沈漣覺察了她的竊望,湊上前來,抵住她的額頭試了試她的體溫。
心間有什麽東西碎裂開來,碎片如火星,飛到哪兒,便燙到哪兒,霎時暖得她的心砰砰作響。
“別離我那麽近。”夜離雀下意識想避開她的氣息,推了推她的肩頭。
沈漣溫和地笑了,“你怎的跟我家漪漪一樣。”
“誰跟你家漪漪一樣!”夜離雀掙開了她的臂膀,狼狽地坐了起來。
“嘴硬心軟。”沈漣的笑容更暖了,瞧見夜離雀臉頰微紅,終是有了血色,她知道她是捱過來了。
夜離雀不敢看她,別過臉去,寒聲道:“我不是你妹妹。”
“我確實虛長你兩歲,你喚我一聲姐姐也是應該。”
“我也沒有姐姐!”
這話說罷,夜離雀發現沈漣安靜了下來,她意識到這句話似乎說重了些,聲音不禁沉下,解釋了一句,“我是孤兒……”
哪知?
沈漣溫暖的手心落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她在火光的映襯下嫻靜地笑了笑,“以後,你有姐姐了。”
有時候夜離雀真的“討厭”她,總是一句話惹得她鼻中發酸,眼眶發脹。
沈漣垂下頭去,牽住了夜離雀的手,低啞道:“我陪著你練功,你陪著我找漪漪,在我心裡,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這三個字對夜離雀來說,實在是珍貴又沉重。
“我並不是好人。”夜離雀提醒沈漣,“後面若是遇上危險,我一定不會管你死活。”
沈漣嘴角微揚,“我知道。”說著,她雙手合握夜離雀的手,“但是你有危險,我不會見死不救。”
夜離雀忍不住擰緊眉心,“不說這些了!”
“好,不說這些。”沈漣更關心她的身子,“現下如何?寒氣還在反噬麽?”
夜離雀點頭。
沈漣側頭看看邊上的火堆,再看看夜離雀的臉色,“火也沒有用?”
“寒氣是從內往外反噬的,若有東西可以從內鎮壓寒氣,我應該可以突破這一關。”夜離雀細思解決之法。
沈漣想到了一物,“酒!”
“興許可以試試。”夜離雀看了一眼山洞外的天色,“附近有個小村子,天亮後,我們去村子裡買壇酒。”說著,她摸向自己的錢袋子。
已是空空如也。
這幾日她們的銀錢已經用得七七八八,沈漣遲疑片刻,還是拿出了頸上系著的半枚玉佩,“先把這個當了。”
夜離雀知道這是貼身之物,對她來說定然很重要。
沈漣果斷地取下了玉佩,往夜離雀手中一塞,“你留好當票,今後贖回來便是。”
夜離雀的指腹碾過玉佩的紋路,一面是“漣”字,一面是“平安”,這定是沈漣家人給她的護身玉佩。
“還愣著做什麽?”沈漣看她半晌不說話,“聽我的來。”
“不!要!”夜離雀將玉佩還了回去,反正她又不是江湖正派人士,弄錢來花也不必堂堂正正,“我有法子!”
沈漣正色道:“不準殺人。”
“你管得還真多!”夜離雀冷嗤。
沈漣才不管她惱不惱,繼續道:“也不準傷人!”
夜離雀雙手捂住耳朵,“囉嗦!”正道中人,就是規矩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