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驟然打開,小二警惕地一掠而上,瞧見只是風雪吹開的窗扇,頓覺無趣。他本想關上小窗,卻發現小窗原本的栓子已經破損,既然窗戶關不上,他便隻好由著它開著。
“正主來了!”聽見掌櫃的咳嗽提醒,小二掠下了正堂,哈腰迎上來人。
“掌櫃的,來八間上房!”當先走進來的是個壯漢,聲如洪鍾,一進來便揚聲一吼,不斷拍抖身上的落雪,“冷死老子了!再來兩斤酒,五斤牛肉,咱們哥幾個要先暖暖身子。”
“是,是,是,客官裡面請。”小二迎入了幾人,暗中數了人數,記得單子上寫的是八人,可今晚進來的只有七人,少了一個。
壯漢在桌邊一坐,身後跟著的六人便圍了過來,催促著小二先把酒上了。
掌櫃的先把酒壇子放上桌子,哈腰道:“酒先給幾位客官,牛肉得熱一下,不然這冰天雪地的,吃了難受。”
“嗯。”壯漢揮手示意掌櫃的退下。
小二麻利地給幾人擺上了酒碗,一邊倒酒,一邊寒暄道:“大爺們打哪兒來啊?”
“你小子是活膩了,打聽這個做什麽?”壯漢冷睨一眼小二。
小二嚇得哆嗦了聲音,“小的多嘴!小的多嘴!”說著,硬是給自己賞了兩個巴掌。
壯漢滿意地給小二拋去了一錠銀子,“得啦!一邊去候著,酒我們自己會倒。”
“是是是。”小二捧著銀子退後,心道:這來人少一個,如何下手?
與此同時,沈漪趁著小二招呼這些人時,已經從二樓窗戶掠了進來,她藏身在廊柱之後,屏息凝神注視著樓下的一舉一動。
這小二與掌櫃的舉動實在是詭異,分明是有武功之人,偏偏對這七人畢恭畢敬,看那七人的眼神也透著一抹複雜的光彩。
掌櫃的很快便端來了一盤切好的鹵牛肉,現下還熱騰騰地冒著熱氣。
那七人雖然已經餓極,卻不急著食用牛肉,各自從腰上摸出了一把銀匕首,戳入了牛肉之中,看似是切肉,其實是試毒。
銀匕首沒有變色,足見牛肉無毒。
七人暫時懈了警戒,再試過酒後,這才吆喝著大口吃了起來。
沒吃兩口,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怎的七弟還沒趕過來?”
經過他一問,壯漢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對!”話音一落,便聽見堂中響起數聲機杼驚響,整個正堂四壁上竟是穿出了手臂粗的數百鐵條,霎時將整個正堂變成了插翅難逃的碩大鳥籠。
沈漪被斷了後路,隻得繼續藏身暗處,靜觀其變。若是小二跟掌櫃的想對付她們師門四人,就一定會把這正堂中的機關解開,否則他們也出不去。
“老子從進來就覺得怪,果然是黑店!”壯漢冷笑,驟然把飯桌一掀,把身上的蓑衣一扯,“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子是幽獄的人!你們也敢動?!”
聽見“幽獄”二字,沈漪的臉色驟變。
原本以為這是家黑店,小二與掌櫃的都不是好人,這七人是他們的肥羊,可萬萬沒想到,那七人才是魔教余孽,相反的,小二與掌櫃才是埋伏在此的正道中人。
沈漪摸入針囊,指腹貼在發涼的金針上。
天佛門的金針每針有半尺長,若無必要,門中弟子沒有誰會主動出針傷人。可遇上了滄溟教余孽,沈漪能殺一人,便絕不放過!
她恨極了這些魔教余孽,若不是他們,她也不會家破人亡。
即便經年沐浴佛法,沈漪眼底還是騰起了濃烈的殺意,此時捏著金針的手不禁顫抖了起來。
驚覺一縷涼氣躥上後頸,沈漪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尚不及回頭,便被一隻溫軟手臂勒住脖子,將她死死抵在了柱子上。
此人行動無聲無息,沈漪竟半點未察覺她的靠近。
莫名的恐懼感襲上心頭,沈漪正欲掙扎,那人卻極快地點了她的穴,封住了她的聲,定了她的人。
“小娘子,別動。”那人生了一雙明媚的桃花眼,冬雪之夜,竟隻穿了一身火紅的裙衫,湊在沈漪耳畔,用極低的氣音安撫她。
氣息刮過沈漪的耳垂,透著一股濃烈的酒味。
那酒味並不難聞,隱有果香,混雜著她身上的脂粉味道,沈漪下意識想打噴嚏,卻被這紅衣女子不重不輕地捏了一把鼻子。
紅衣女子忍住笑意,手指順勢抵在了沈漪的唇上,她的臉龐陷在昏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麽模樣。
沈漪鮮少被人這樣輕薄,此時又羞又惱,偏生只能任由這紅衣女子擺布,羞惱之下,不覺整個耳根都紅了個透。
“誰?!”
樓下的幾人覺察了樓上的異動,突然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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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離雀
那紅衣女子一步一步從夜色之中走了出來,足尖微踏,便掠坐上了闌乾,左手微扶,雙□□疊蕩在闌乾之外,看戲似的俯視樓下那九人。
昏黃的燭光將她的臉照亮,她美眸含春,笑靨如花,慵懶道:“殺你們的,這幾人本姑娘還看不上。”
顯然,那七名幽獄漢子是不認識這個紅衣女子的。
掌櫃的跟小二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冷笑。
小二抽出匕首,提醒道:“夜離雀,話可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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