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招!”沈漪左掌翻飛如蝶翼,右手握緊金針,一邊劈掌夜離雀面門,一邊挑刺夜離雀的下盤。
夜離雀無疑是欣慰的。
沈漪學會上下進攻,卻輸在內功修為遠不如夜離雀。招式是凌厲的,可內功不足,威力便只有十分之一。
夜離雀劍指輕松彈開了沈漪的左掌,哪怕站著一動不動,內勁一震,便將沈漪刺向她下盤的金針彈落在地。
沈漪停下了攻勢,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僅是外功,你內功也要勤加練習。”夜離雀想,天佛門一定沒有好好教過沈漪內功修習心法,所以她只會一些外功架子,“別怕,晚上我教你內功修習心法。”
沈漪倔強答道:“我才不怕!”
“那便撿起金針,再來。”夜離雀眯眼笑道。
沈漪果斷地撿起了金針,二話不說,繼續與夜離雀對起招來。
當然,今日練功的結果只有一個,便是沈漪從頭到尾沒有打中夜離雀一掌,她不得不承認實力懸殊。
可對夜離雀而言,沈漪今日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她那些招數應付江湖三流人物已經足夠。往後,只須沈漪勤加練習,配上內功修煉,總有一日能在江湖上排上位置。
兩人練了一日,用過晚膳後,啞娘燒好了熱水,前後送入了兩人的房中。
沈漪白日還能鼓著一口氣強撐,等入了浴盆徹底放松下來,隻覺渾身都酸得發脹,甚至好幾處還青紫了出來。
“呼。”沈漪長舒了一口氣,靠在了浴盆壁上。在天佛門那三年,她總覺得報仇雪恨是無望之想,可在這莊中兩日,她便堅信她可以為揚威鏢局討一個公道。
究其原因,是因為她有了真正的底氣。
“再來!”
合上眼去,沈漪腦海中浮現的是夜離雀的笑臉,她一次又一次陪她耐心對招,比曇雲更像一個師父。
只是師父麽?
沈漪惑然睜眼,撫上自己的心口。她對師父從來不會心跳狂亂,更不會對師父生出思念來。
是的,思念。
不過片刻未見那妖女,她竟有幾分想她,甚至只要一想起她的笑臉,心口便像是被什麽溫暖地熨著。
“醒醒!”沈漪意識到自己的妄念,急忙掬水濯面。水是熱的,臉卻不是水熨燙的。當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她隻想讓自己快些冷靜下來,不可陷入那些荒唐之念。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埋首沉入水面之下。
溫水自四面八方而來,像極了月牙潭那一夜,夜離雀濕漉漉地貼了過來,將她勾得緊緊的。那妖女就像是一隻燒紅的鉤子,就這樣勾住了她的心弦,將她心底那些不該有的情愫明明白白地拖拽出來。
心跳加快,幾欲窒息。
沈漪慌亂地鑽出水面,大口喘息,呼吸可以平緩下來,可已經亂了的心弦只怕再難恢復如初。
“夜離雀……”沈漪心緒複雜,啞聲輕喚,再次沉沉一歎。
咚咚。
正當這時,夜離雀叩響了沈漪的房門。
“漪漪洗好了麽?”
“我……我好了!”
沈漪下意識答話,原本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跳又跳亂了一拍。她自浴盆裡站起,左右顧看,順手揪下了乾淨的內裳,一邊跨出浴盆,一邊穿在了身上。
夜離雀耳翼微動,眼底泛起一抹疑色來。
這姑娘到底在做什麽?怎的如此急匆匆的?
“你慢些。”夜離雀溫聲提醒。
“我知道!”沈漪心虛地應聲,哪裡顧得擦乾濡濕的青絲,幾下把外裳穿戴妥當,便踩著鞋子過來,打開了房門。
夜離雀眸光一亮,看著沈漪的頭髮,忍笑道:“不是說了,慢些麽?”
沈漪心虛,迅速找了個理由,“阿姐說,讓人一直在外等候,不禮貌。”
“不妨事的。”夜離雀輕笑說罷,便走進了房中,徑直走向了盆架,拿了一條乾淨帕子過來,“坐下,我給你擦。”
沈漪快速從她手中抽出帕子,背過身去,“我自己來。”
夜離雀啞笑,“好,你自己來。”
沈漪擦了兩下青絲,總覺失禮,“等我片刻。”說著,她垂著腦袋跑至屏風後面,快速擦起頭髮上的水漬來。
夜離雀負手而立,側臉望向屏風。
燭影將屏風照了個通明,楊柳繡樣的屏風之後,那一襲淡粉色的身影若隱若現,一舉一動間透著一絲倉促。
她在慌什麽?難道她還在防備她這個妖女?
可真是個記仇的小姑娘。
夜離雀不禁失笑,笑聲清楚地傳至屏風後。沈漪聽得清楚,動作微滯,借著屏風的遮擋悄悄望向夜離雀。
她站在那裡,永遠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踏實。
明明知道她是江湖上聞風喪膽的夜羅刹,可沈漪每次看見夜離雀,心頭浮現的便是這兩個字。
她的笑容似火,明豔而滾燙。
人人都說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妖女,沈漪隻知她是承受《陰蝕訣》反噬多年的可憐人。
夜離雀看她擦拭的動作慢下,會心一笑,走至盆架邊再拿了一條乾淨帕子過來,走至屏風邊上,遞了進去。
“擦乾些,免得著涼。”
“多謝。”
沈漪從她手中接過帕子,把濕了大半的那條擱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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