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看著夜離雀遠去的背影,方才她的那句話讓她生出一股酸澀來。
沒有誰能保護她一輩子……
沈漪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她已經習慣與夜離雀的相處,若有一日夜離雀消失無蹤,她會忍不住想念她。
明明知道不該在這種時候有這樣的念想,可沈漪實在是無法磨滅夜離雀這妖女在她心上烙下的痕跡。
妖女……
沈漪不知何時中了魘,只能用大仇未報來麻痹自己,說服自己等報仇雪恨了再談旁的。
她輕輕一歎,不敢再多想其他,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聽見身後響起了關門的聲音,夜離雀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那關上的房門,眸光明滅,湧動的情緒混沌不清。
一夜過去。
夜離雀很早就收拾好行裝,穿回了她本來的紅裳,在正堂等待沈漪一起用膳。
沈漪今日也換回了她原來的衣裳,行裝裡只收了那三件夜離雀給她改好的衣裳。
兩人靜默著用了早膳後,夜離雀吩咐啞娘收拾下莊子,特別讓啞娘帶了一句話給謝公子,“讓他好好賞你,伺候得本姑娘很高興。”
啞娘受寵若驚,猛然點頭。
夜離雀咧嘴輕笑,側頭看向沈漪,“出發吧。”
“好。”沈漪應聲,兩人一起出了莊子,一路往東去了。
天佛門眾人走水路沿著滄河一路東行,自從九河灣出事以來,薩珠便加強了入夜後的戒備,可這一路平靜,竟無半點風吹草動。越是平靜,就越是讓人煎熬,或許,只有進入東海,抵達玲瓏島才能真正放下警惕。
夜離雀帶著沈漪雖說是一路往東走,卻並不急著去海邊雇船出海。眼看兩日後便是玲瓏島大壽,沈漪不免有些焦急,忍不住道:“入海還要走一日才能到玲瓏島,再不啟程,可就來不及了。”
“來得及。”夜離雀淡淡答完,忽然靜靜地看著沈漪,不發一言。
沈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扭過頭去,“你看著我做什麽?”驚覺夜離雀的手挑起她的下巴,沈漪慌亂地一個巴掌打開,發出一聲脆響。
夜離雀輕笑,“記住了,一會兒就這樣反擊,越狠越好。”
“啊?”沈漪不解。
夜離雀看了一眼沈漪的衣裳,“站好了別動。”
沈漪將信將疑,還沒弄明白夜離雀想做什麽,便聽見“滋啦”一聲,夜離雀竟是將她的半隻衣袖給扯了下來。
沈漪裸著左臂,瞪大雙眸,“你做什麽?!”
“還不夠慘。”夜離雀沒有回答她,動手卻極快,再一把撕開了沈漪的半截裙衫。
沈漪驚忙按住裙角,急道:“你撕我衣裳做什麽?!”
“抱歉。”夜離雀歉疚地說罷,反手就一記耳光抽在了沈漪右頰上,頓時便紅腫了起來。
沈漪徹底被夜離雀打懵了,這一巴掌是一點情面都沒留,又辣又疼,沈漪隻覺委屈,驀地便紅了眼眶,喝問到:“妖女,你想做什麽!”
夜離雀看她的目光柔和了三分,指向北邊的高崖,“立即往裡面跑,沿著石階往裡,不要回頭,越怕我越好。”
“你……”
“跑啊!”
夜離雀揚臂,作勢欲打,“再不跑,我再打你一下!”
“你等著!”沈漪吸了吸鼻子,乾脆地抹了一把眼淚,轉身便朝著北邊的高崖跑去。
夜離雀故意等她跑得沒影了,蒙上了準備多時的面巾,才飛身追去。
雖說不知夜離雀想做什麽,可只要她說的,沈漪願意一試。
沿著石階蜿蜒往裡,綠樹漸少,未至崖頂,竟是跑入了海崖山腹之中。海風呼嘯,海浪拍打石壁之聲此起彼伏,沈漪暗忖這山腹深處一定藏有海溝。
夜離雀讓她跑入這種地方,究竟是為了什麽?
“哪裡逃?!”
突聽身後響起了夜離雀的聲音,沈漪倉促回頭,卻見夜離雀蒙著面巾,凶神惡煞地追了上來。
老實說,沈漪一點不怕她,可夜離雀對著她眨了眨眼,她知道這戲得一眼到底。沈漪深吸一口氣,故作慌亂地繼續往前跑。
“什麽人?!”
跑出洞口的瞬間,沈漪便被兩名侍從攔下。
夜離雀一掌拍出,正中沈漪的背心。內勁是隔山打牛,雖說打的是沈漪,卻崩在了兩名侍從身上。
兩名侍從哪經得起這樣的內勁,當即髒腑劇烈震蕩,張口便吐出一口鮮血。
沈漪順勢撲倒在地,佯作害怕地一邊往後爬,一邊驚聲道:“別殺我……別殺我……”
“交出《陰蝕訣》,我便饒你一命!”夜離雀步步緊逼,威脅道。
沈漪“害怕”地搖頭,“我不知道在哪裡!”這裡本就陰濕,爬這幾步,沈漪的裙角已沾滿了泥汙,比方才還要狼狽了幾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夜離雀朝著沈漪一把抓來,很快便被一柄長劍給逼退。
劍鋒如雪,嗡嗡劍嘯。
那持劍少年生得英武不凡,穿著一身雲紋藍裳,腰間綴著的玉佩上雕琢著四海幫的徽記——碧波龍紋。
“姑娘莫怕。”
聽見這個聲音,沈漪已經知道這是誰了。
四海幫少幫主李珣,公子陵獨子。此人曾在去年公子薩珠大壽時來過一次天佛門,雖說只是遠遠地瞧過一回,可沈漪記得他的容貌,站在一眾俊秀弟子之中,絕對算得上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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