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輕咬下唇，“裡面有火。”

　　“也是，有火。”夜離雀淡然笑笑，垂下雙臂，慢慢走回山洞深處。

　　沈漪看著夜離雀的背影，正因為她穿的是紅裳，所以才將她的臉襯得極是蒼白。她記得夜離雀寒息反噬時候的痛苦模樣，想來她現在定是難受得緊。正如夜離雀所言，夜離雀的的確確是沈漪的救命恩人，沈漪豈能讓她死在眼前？

　　“站住！”沈漪深吸一口氣，打定了主意。

　　夜離雀站定回頭，“怎的？”

　　沈漪低著腦袋快步走近夜離雀，忽然張臂將她擁住，卻不忘提醒夜離雀，“你我……算是扯平了！”寒意從夜離雀的衣裳下絲絲透出，熨在沈漪肌膚上，竟是刮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的心房輕顫，想到夜離雀這些年來受的竟是這樣的痛楚，不禁生出一絲心疼來。

　　暖意透入夜離雀肌下，寒息也逐漸平息。

　　夜離雀啞然笑笑，“帳可不是這樣算的。”

　　沈漪抬頭，“你休想我再做其他！”

　　夜離雀扶住了她的肩頭，微微拉開她與她之間的距離，“你的帳是扯平了，可我的帳……得按我的算法來。”

　　“你想如何？”沈漪莫名有幾分心虛，只因這樣直視夜離雀的臉，她竟覺夜離雀好看得緊。世間好看的物事，總是能吸引人多瞧兩眼，恰好，夜離雀也是其一。

　　“我得想想。”夜離雀看她這緊張的模樣，視線移到了她的耳根上，此時也不知是被寒氣凍的，還是旁的原因，驟然紅得像是可以滴出血來。

　　有意思……

　　沈漪覺察了夜離雀眸光的變化，急道：“看來你是不冷了。”

　　“確實，不冷了。”夜離雀笑笑，在昏迷的曇雲身側蹲下，從懷中拿出一瓶傷藥出來，仔細地給曇雲上起藥來。

　　沈漪愕然，“你救她？”

　　“嗯。”夜離雀沒有抬頭，繼續往曇雲的膝蓋上塗抹傷藥，“放心，你送我的傷藥，我可不會給她用。”

　　沈漪想問的不是這個，“我是想問……”

　　“你是回不了天佛門學拈花掌了，可好歹喊她師父三年，她總該教你點什麽，不是麽？”夜離雀終是抬起臉來，眯眼笑得像隻紅毛狐狸，“想要報仇，就要學點報仇的本事。”

　　夜離雀不會讓沈漪一直跟著她，遲早要分道揚鑣，可在那之前，她必須讓沈漪學會足夠自保的本事。那轎中的女人太過詭異，她殺滄溟教弟子多名，連無常使都有兩人栽在她的手裡，那轎中女人若是滄溟教教主，怎會在其他無常使面前饒她一命？

　　今晚之事，夜離雀百思不得其解，若要探個分明，勢必要往北疆幽獄走一趟。

　　沈漪沒想到夜離雀還是為了她，一時不知如何答夜離雀的話。

　　夜離雀勸慰道：“放心，我有法子讓她教你。”

　　沈漪豈是這個意思？

　　她垂下眼眸，低聲道：“其實你不必事事都想著我。”

　　“這句話我也曾對漣姐姐說過。”夜離雀笑意無邪，“你猜她是怎麽回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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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蟲

　　第28章 流星鏢

　　沈漪本想順著話問她一想這妖女向來詭計多端，想來下一句定不是什麽好話。她索性佯作無趣，“愛說不說。”說罷便走到了火堆邊上抱膝坐了下來。

　　夜離雀眉尾微挑，笑道：“看來也不是沒有長進。”說著她收起了傷藥走至沈漪身邊，剛欲坐下便聽沈漪開了口。

　　“坐那邊。”

　　“為何？”

　　夜離雀忍笑，她天生反骨就喜歡與人反著來，不等沈漪回答，便已坐在沈漪身側。

　　沈漪挪了挪身子，她並非厭惡夜離雀，她只是有些莫名的害怕。此人全身上下透著神秘感總是惹她心思亂動，想要探個清楚。

　　見不到她的時候，沈漪沒來由地想見等見到了，這樣的獨處讓沈漪忐忑竟比平日還要拘謹了幾分。

　　這樣的心境沈漪從未有過避而遠之是她的本能。

　　“我又不會殺你你怕我作甚？”夜離雀一言道破她的心虛。

　　沈漪坐直了身子肅聲道：“誰怕你了？我只是……只是不喜歡你身上的血腥味……”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理由。

　　“哦。”

　　夜離雀隨意應了一聲輕嗅了兩口“好像是濃烈了點。”說著，她將系腰的雪鴻皮鞘一解，飛快地將外面紅衣剝落一旁。

　　沈漪驚瞪雙眸，“你脫衣服做什麽！”

　　“漪漪不喜歡，恰好方才出了一身冷汗，脫了外裳烤一烤，穿著便沒那麽冷了。”夜離雀緩緩說完，忽然湊近沈漪，肩頭與她的肩頭抵在了一起，笑道，“這下不怕了吧？”

　　沈漪自知說不過她，也不好再避開她的輕觸，隻得咬唇垂下頭去。

　　“漣姐姐說，既是過命交情，何必事事計較？”夜離雀這句話的語氣很是溫柔，她回味著沈漣當初說這句時的面容，像是滿月清輝灑滿了整個池塘，皎潔得讓人心安，“除非，你不把我當朋友。”

　　後面那句話是沈漣曾經對夜離雀說的，如今也是她對沈漪說的。

　　沈漪怔了怔。

　　原來，是朋友。

　　心頭緊繃的弦絲因為這兩個字終是松懈下來，沈漪想，天佛門定是回不去了，日後也不知會跟著夜離雀浪跡江湖多少時日，做成朋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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