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沒有再想下去,當務之急是把眼前這一步走好。看今日薩珠那神色,想來並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說辭,若這第一步就走不下去,後面那些都是虛話。
往後幾日,沈漪清晨會去佛堂為假沈漣的骨灰誦經超度兩個時辰,隨後便去拈花堂學習拈花掌,準備後面的比試。
李珣每日都會來探視沈漪。一個人一旦對另一個人憐愛日深,總會有質變的一日。李珣沒有覺察自己的變化,沈漪卻已經覺察到了。換做以前,她一定會把李珣拒之千裡之外。今時今日,李珣絕對是一個好用的人,他越喜歡她,她便越容易得到四大世家的信任。
此人一定不能放過。
後來,四海幫與卻邪堂陸續來到天佛門,幾人商議了好幾夜,最終敲定了圍殺魍魎城的日子。
沈漪也沒有放過贏下比試的機會,輕松用三式最簡單的拈花掌贏下了比試。
穿上繡著九朵金蓮暗紋的白裳,沈漪站在銅鏡前,臉上稚氣已脫,她已不是當初的單純沈漪。
唯有天佛門聖女,方能穿這樣的衣裳。
當初她入門之時,也曾憧憬過穿這件白裳的模樣,可真穿上了這件白裳,她竟心湖平靜,沒有一絲波紋。
“好看極了!”齊小棠推門而入,忍不住誇讚沈漪。
沈漪回頭問道:“是不是又逃課了?金針堂平日沒那麽早下課。”
齊小棠吐吐舌頭,被沈漪戳中了,“師姐明日就要跟掌門公子他們圍殺魍魎城了,我舍不得師姐,所以才提前逃回來,想與師姐多說兩句話。”
“功課重要。”沈漪肅聲提醒,“今年的比試,你可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齊小棠牽了沈漪的手,隻覺她掌心冰涼得很,保證道:“師姐的話,我一直牢牢記在心間。放心,今年我一定能進入拈花堂,學習拈花掌!”
“那就好。”沈漪摸了摸齊小棠的後腦。
齊小棠低頭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沈漪的眸光不由得一緊,她認得這塊玉佩,正是夜離雀曾經送她的醒神玉。
“師姐,先前我看你很寶貝這塊玉,所以一直幫你貼身收著。”齊小棠真摯地說完,把玉佩塞入了沈漪的手心,“你走之後,我每日都戴著它誦經,我想,它怎麽都能沾點佛氣,你戴在身上,我也安心些。”
沈漪握住醒神玉,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眼眶忽然有些發脹,她連忙收斂那些思緒,沉聲道:“小棠有心了,謝謝。”
齊小棠笑道:“師姐你這樣就見外了!”
沈漪靜默不言。
齊小棠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沈漪,向來親人亡故,總要難過許久。她也沒有繼續留在聖女住所裡叨擾的意思,當下便告別了沈漪,退出了房間。
“唉。”
千言萬語,沈漪只能一聲沉歎。
這是齊小棠的一份心意,她不好辜負,可這塊醒神玉也是當初那妖女的一份心意,她隻覺沉重。
第二日清晨,沈漪隨師門一起離開了天佛門。
齊小棠提著小兔子目送沈漪離開,在她腰間瞧見了那塊醒神玉,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低頭對著小兔子笑道:“放心,沈師姐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長生谷血案以後,三山閣遭遇重創,四處分閣的弟子盡數趕回,重新推舉了一位師兄當了閣主,可實力已大不如前。
四大世家合力圍剿魍魎城的消息一經傳開,最高興的莫過於東方離。
無常肆觀察了好些日子,一切都朝著教主想要的方向走著。即便他心中仍有疑惑,也只能作罷。
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若說夜離雀是那隻蟬,四大世家便是螳螂,她東方離可以順水推舟的當最大的贏家黃雀。只是她這次多了一分戒心,對付夜離雀就算十拿九穩,可那妖女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她一日不死,江湖之人便無人能心安。
於是她想到了另外的一計。
江湖之中,各個勢力暗流湧動,魍魎城上下卻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為城主夜離雀太過招搖,才釀成這樣的大禍,可他們敢怒卻不敢言,誰都知道夜離雀的本事,誰敢上前說這樣找死的話呢?
一派認為城主夜離雀比嬴官還要厲害,以一己之力屠戮三山閣,這是怎樣的殺神?他們本就是亡命之徒,有這樣的城主領頭,何愁不能一統江湖?
這些聲音零零碎碎地傳入了夜離雀的耳中,她幾乎充耳不聞。
東魑與西魅憂心忡忡,四大世家聯手之力,城主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麽?
“老東西,四大世家的人走到哪裡了?”夜離雀終於主動問詢此事。
東魑連忙回答:“回城主,明日便能抵達明月山下。”
夜離雀笑笑,小指勾起了酒壺,“讓他們去閻羅殿等著,我一會兒有話交代。”
東魑松了口氣,點頭道:“是,城主。”
看見夜離雀起身欲往內院去,西魅人不禁喚道:“城主要去哪裡?”
“今晚月色不錯,可以與江湖第一美人飲上兩杯。”夜離雀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她知道的,燕姬其實更焦灼。
本以為可以與夜離雀好好做筆交易,沒想到夜離雀一晾她就是一個多月,現下四大世家即將殺上門來,為何夜離雀還是遲遲不現身?
好不容易等到了夜離雀相邀,她被人帶去了後院,卻不是議事的閻羅殿,這更讓她一頭霧水,摸不準夜離雀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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