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姐!”齊小棠的聲音突然響起,她從石階上一路跑了下來,不等沈漪開口,便張臂擁住了她,已是熱淚盈眶,“你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可把我擔心壞了!”
“小棠……”沈漪沙啞開口,聽著師妹這關切的言語,她隻覺心弦顫動,不禁酸了心窩,眼眶也跟著燙了起來。
齊小棠松了雙臂,認真道:“李少幫主已經飛鴿傳書告知掌門公子,我算了算日子,師姐一定會在這兩日回來,所以一直在山門前等著。”
李珣設想周到,卻也斷了她離開的理由。
沈漪不知該謝他,還是該怨她,隻得靜默下來,跟著齊小棠一起回到了師門。
菩薩堂中,薩珠已經等候多時,命人給李珣上了茶後,便示意門中弟子盡數退下。檀雨已經養傷了大半年,雖說武功尚未恢復,可已能行走如常。她坐在薩珠面前,上下檢視著跪在堂中的沈漪,數月不見,這丫頭不見消瘦,不見病容,似乎過的不錯。
李珣也屏退了隨行之人,與薩珠寒暄幾句後,先將他在三山閣看見的慘狀如實告知薩珠,最後視線落在了沈漪身上,“其他的沈姑娘路上隻字未提,想來是想當面告知薩叔叔吧。”他已經起了引子,想必沈漪在掌門公子面前,定會願意開口。
沈漪已經思忖了許久,只能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那晚,滄河遇襲,我不慎跌落河中,醒來之時已落在了夜羅刹手中。”沈漪抬起臉來,直視薩珠的視線,唯有如此,她說的這些謊話薩珠才不會起疑,“她謊稱知道阿姐被關在何處,便帶我潛入了光明寺。”
先前滄溟教妖人大鬧光明寺一事,江湖上眾說紛紜,薩珠沒有想到,此事竟然與夜離雀也有關。
沈漪繼續道:“入寺之後,她在前山主殿簷上尋到了一個盒子,盒子中裝著兩枚藥丸,她這人極是狡詐,便逼我先試吃一粒,入口之後,我才知道這藥丸是江湖奇藥,溫玉丹。”
聽到這裡,莫說是李珣,薩珠也面露慕色。這江湖奇藥可是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寶物,沈漪竟然得了這樣的奇遇。
“後來,滄溟教妖人殺到,索要此物,夜羅刹便與妖人們打了起來。我想趁亂逃離,卻不想那妖女修煉的《陰蝕訣》太過凶殘,當晚別說是滄溟教的無常使,就連問道禪師也栽在了那妖女手中。”
檀雨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妖女只怕已經突破了《陰蝕訣》第一層,放眼江湖,只怕誰也不是她的對手。這本奇書雖說修煉凶險,稍有不慎便會遭寒息反噬,可一旦成功,便會像夜離雀這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縱橫江湖無人能敵。
她的威脅已然超過了在北疆蠢蠢欲動的滄溟教,若再不圍殺,只怕大胤的武林要變天了。在座的三人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處。
“那晚我隻記得自己一直跑,一直跑,卻還是逃不過她的手掌心。”沈漪沉下眸子,臉色陰沉了下來。
李珣緊張地握起了拳頭,“她對你做了什麽?”
沈漪自然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她故意緩了緩情緒,方才答道:“她說,她喜歡我。”
這句話無疑是一塊墜入心湖的石頭,霎時在這三人心中濺起了無數水花——那是個離經叛道的瘋子!
薩珠與李珣在心底極是厭惡,在檀雨這裡卻解開了一個她的心結。當初夜離雀為何會在雪夜放過沈漪一行,甚至還喂了她一枚滄溟教秘藥,只怕從那時開始,那妖女對沈漪就有了興致。
“我怕極了……可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沈漪還沒說完,李珣便打斷了她。
李珣咬牙道:“那妖女……對你下手了?”
沈漪眼底泛起了淚花,強忍眼淚搖了搖頭,“她說,她要在阿姐面前娶我,讓阿姐當儐相。所以,她便帶我一路北上,去了北疆滄溟教,說阿姐就在幽獄裡。我半信半疑,為了活下來,只能假意示好,等到了荒原,我才知她不過是拿我為餌,用我揚威鏢局遺孤的身份吸引滄溟教的注意,然後趁他們在荒原搜尋我時,潛入幽獄盜走上品秘藥,增進內功修為。”
當年最後接觸《陰蝕訣》的,就只有沈氏兩姐妹,如今看來,《陰蝕訣》早就被夜離雀獨吞了,至於沈漪在何處,真相只有這妖女知道。
怪不得前陣子江湖上傳聞夜羅刹強闖幽獄的消息,只怕那些秘藥已經被這妖女吸納入體,所以她才能猝不及防地斬殺嬴官,一夜之間搖身成了魍魎城新城主。
她有神功護體,又有了魍魎城這個江湖勢力,下一步定然要鯨吞整個大胤武林。
李珣並未得到沈漪的明話,這抓心撓肺的滋味難受極了。想到那日親眼所見,妖女強吻於她,口出狂言,李珣隻恨不得提劍劈砍妖女數百下,方能消解他心頭之恨。
靜默許久的檀雨徐徐問道:“你懷中棺盒裝的是什麽?”
沈漪低下頭去,眼淚落在了棺盒上,“是我阿姐的骨灰。”
檀雨驚問道:“你真尋到她了?!”
沈漪重重點頭,聲音沉啞,“她在三山閣的山牢裡。”
檀雨惑聲道:“一直都在三山閣?”
“不!師父別誤會,三山閣是無辜的!”沈漪急切解釋,“我這一路上終是想明白了。她為了讓江湖人都相信三山閣囚了我阿姐,便找人易容成我阿姐的模樣,在三山閣附近出沒,然後她再借故殺上三山閣,名為救人,其實是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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