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東方離的飛鴿傳書到了青崖手中,她看著傳書內容,不敢相信自己已然曝光。夜離雀是何時識破她的?為何識破她以後沒有立即把她拿下?為何這幾日謝公子對她的盯梢松懈了這般多?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湖翻湧更怕回去要受教主重罰,失了教主的寵愛。即便她知道那並不是寵愛可她也自欺欺人地當做了寵愛。
無常伍冷眼看她淡聲道:“教主命你我耐心等待阿肆前來,他來之前你我不可輕舉妄動,所以當務之急望月鎮你是留不得了。”說著,無常伍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趁著夜離雀還沒歸來,現下你便跟我走。”
青崖萬分不甘,可到了這一步她也只能聽之。強行留下,等到夜離雀回來,也不知那妖女會如何審問她她可不想拿命賭沈漪對她這個阿姐的深信不疑。
隨後,兩人披上蓑衣佯作打柴人一前一後地從望月鎮的西城門匆匆離開了。
此事很快便傳到了府衙謝公子得知後隻命人小心跟著知道他們大體方向便好。如今一切順遂都朝著夜姐姐想要的方向發展著可不知怎的謝公子總覺得不安得很。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清茶,用以平靜此時忐忑的心境。
咽下熱茶後,他側臉望向外間的天色。馬上就第七日了,雖說江湖上已經傳遍夜姐姐當了魍魎城城主的消息,可她遲遲不歸,莫非是受了重傷?所以留在明月山休養了?可是,這怎麽成呢?那些江湖傷藥,怎比得上他這裡配置的上好傷藥。
謝公子坐立難安,偏偏他只能坐在木輪車上,不能隨便起身。所有的焦灼全部齊聚指尖,他捏著木輪車的手把,咯咯作響。
兩日之後,夜離雀與沈漪安然出現在府衙大門前。
謝公子得到通傳後,用力推著木輪車的輪子趕來迎接兩人。入了六月,本就暑熱,他這幾日也沒有睡好,是以出現在夜離雀視線中時,多了些許少見的憔悴之色。
夜離雀打趣道:“幾日不見,誰把我家小謝榨成這樣了?”
謝公子皺緊眉心,正色道:“我是那種好色之人麽!”
夜離雀笑而不語,眸光耐人尋味。
謝公子被她看得不舒服,索性換了話題,“那人兩日前逃了。”
沈漪聽見逃了,緊聲問道:“逃哪裡去了?”
“沈姑娘可以放心,我一直命人跟著,她跑不了的。”謝公子連忙安撫。
“把人撤回來。”夜離雀輕描淡寫地開了口。
沈漪與謝公子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不懂夜離雀的用意。
“我臨走時,讓你放松警惕,少盯著她,為的就是放她離開。”夜離雀原本不想解釋那麽多,小謝那邊倒是容易搪塞,沈漪這邊性子上來了,定是要追問到底的,“這人定是東方離的心腹,否則她不會讓她扮作漣姐姐,混在我們身邊。這樣的硬骨頭,逼問是肯定逼問不出東西的,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麽用處,倒不如放她出去,瞧瞧東方離的下一步是不是與我想的一樣。”
沈漪滿眼疑惑,“你如何想的?”
“你那晚可是中了軟筋散的,他們並沒有把你擄走,反倒讓那兩個老東西把你帶回魍魎城,你想想,東方離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盤?”夜離雀含笑提醒。
沈漪陷入沉思。
謝公子衝口而出,“她想借刀殺人?”
“嗯,還是小謝聰明!”夜離雀誇獎之後,側臉笑望沈漪,“我可是兩次殺入幽獄的夜羅刹,誰敢擄你,我便殺誰,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若是東方離,你會把這個燙手山芋放自己手裡,還是放別人那裡?”
沈漪恍然,肅聲道:“你是說,他們是故意挑撥,想借你的手消磨魍魎城的勢力?”
夜離雀淺笑點頭,“東方離確實算準了我,別說是魍魎城,換了四大世家的任何一家,我都會殺入山門把你安然帶出來。”
沈漪想到了更深處,“只怕從一開始,東方離就存了這個歹心。”
“只要我們沒有識破漣姐姐是假的,我們就一定會中計,所以開始只是魍魎城,往後便是四大世家,等我把他們都重創了,她便可以率領北疆教眾,大肆入侵中原。”夜離雀笑得自負,“我這把刀,可比她手下任何一位無常使都要鋒利,你說她這算盤打得響不響?”
沈漪默然,隻覺背心一陣生寒。
謝公子沉吟片刻,問道:“我還是不明白,既然知道了她的打算,為何還要放了假沈漣?”
夜離雀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額角,正色道:“假的沒用了,但是還想讓我出手,你會如何做?”
沈漪脫口而出,“會放出真的阿姐當誘餌!”
夜離雀抿抿唇角,並沒有說這話是對,還是錯。她伸了個懶腰,慵懶道:“在外面繞了那麽多日,也沒好好睡上一覺,小謝,可有熱水啊?”
謝公子歉聲道:“啊!我只顧說話,竟忘了這茬。熱水自是有的!夜姐姐,沈姑娘,快入內沐浴更衣,好生休息。”
“機智。”夜離雀誇了一句,當先邁步往後院去了。
沈漪看著夜離雀的背影,啞然笑了。這妖女雖說一路沒個正經,可她就是這個世上最讓她心安的人,有她籌謀,她相信一定可以把真的阿姐救回來。
不久之後,謝公子命人把熱水送入兩人房中。
夜離雀讓伺候的丫鬟們退出去後,靠在浴盆邊上,閉眼養神。這幾日,她確實想了許多。東方離是個討厭的對手,也是個難纏的對手。她可以再次殺回幽獄,漣姐姐卻不見得還在幽獄。即便她可以把東方離拿住,也不見得可以逼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來,甚至東方離橫了心,還會一死讓漣姐姐的下落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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