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緩緩走回望月鎮最慢三日也夠了,可沈漪跟著夜離雀一連走了七日,總是走走停停也不知今日傍晚能否抵達望月鎮。
沈漪起初以為夜離雀趕來救她只怕是舊傷發作,是以走得極慢。可日子越往後夜離雀每日嬉笑逗弄哪裡像是舊傷發作的樣子。沈漪著急阿姐下落,終是在這日正午忍不住開口催促道:“你如此磨蹭何時才能回到望月鎮,萬一那人跑了呢?”
夜離雀靠在樹乾上笑眯眯地看著沈漪,“漪漪別急,她跑不了的。”不得不說,眼前的這個妖女此時真像一隻撩撥人心的狐妖。
沈漪強正心神,追問道:“為何?”
夜離雀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坐下,我們慢慢說。”
沈漪不依她,臉色肅然道:“說正事。”
夜離雀捂著心口弓起腰來蹙眉倒抽了一口涼氣“嘶”。
沈漪警戒了起來,半是擔心半是防備地問道:“你怎麽了?”
“怎麽了?漪漪你有點良心好不好我怎麽了你不知道?”說著夜離雀便扶著樹乾盤膝坐下大有運功調息的意思。
沈漪一頭霧水認真道:“你這人一肚子壞水誰知道你怎麽了!”
“嘖嘖倒還惡人先告狀了。”夜離雀說這話的時候滿臉委屈。
沈漪在她面前蹲下,不敢放松警惕,“我瞧瞧……你可別想著中途耍賴!我出手可不會留情。”
“瞧瞧就瞧瞧,還給你摸摸。”夜離雀不正經起來,那臉皮可比城牆還厚。
沈漪躲開她的手,喝道:“我就知道你裝的!”話音剛落,夜離雀竟是整個人偎依過來,鑽入了她的懷中,若不是沈漪站得穩,只怕要被她立即撲倒在樹下。
“我真要出手了!”沈漪發出最後的警告。
“我也是真的不舒服。”夜離雀往她頸窩裡蹭了蹭,冰涼的額頭擦過沈漪的頸邊,那刺骨的寒意似曾相識,與她過去寒症發作時一模一樣。
沈漪忍下羞惱,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是一片冰涼。
“寒息又反噬了?你怎麽不早說!”
“噓!”夜離雀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沈漪不要說出來,目光往沈漪身後的深林裡瞥了兩眼。
沈漪豎起耳朵,辨聽深林中可有什麽異常的動靜。當夜離雀的氣息刮過耳翼,沈漪隻覺被誰用羽毛輕輕地刮了一下心窩,癢得發燙。
“你……”她不轉頭還好,這一轉頭,夜離雀的唇近在咫尺之間,霎時兩人的臉頰上都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林間清風徐來,風中似乎多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甜膩氣息。
夜離雀屈起食指,在她鼻尖上輕刮一下,低聲道:“魍魎城有的人胃口極大,嬴官府庫裡的東西絕對喂不飽他們的胃。所以……既然想找死,那我只有成全他們了!”當寒霜乍現她的眉梢,沈漪還來不及反應,便見夜離雀頭也不回地掠了出去。
雪鴻自腰間驟然閃現,她好似一隻紅羽飛鴻,振翅鑽入林間,只聽林間響起數聲哀嚎,血腥味便悄悄地飄了過來。
沈漪一顆心懸起,緊緊盯著夜離雀進去的地方,隻愣了一瞬,便拔腿往林中追去。那妖女喜歡逞能,她卻不能由著她!
“夜離雀!”沈漪踏入林間的第一步,便喚出聲來。
哪知鬢邊一陣涼風吹來,她反手一格,那人恰好躲開了她的這一掌,將一朵粉色小花簪到了她的髻上。
雪鴻已經收回鞘中,只見夜離雀負手而立,笑吟吟地看著她,話卻是說給林中人聽的,“若是還不服我這個城主,盡管來戰,下一次,我擰下來的可就是你們的腦袋了。”
林中窸窣聲四起,卻沒有誰敢衝出來應聲。
沈漪驚聲道:“他們一直跟著我們?”明明她也注意了,為何竟是半點氣息都沒覺察。
夜離雀微笑答道:“你現下的武功不弱,可江湖閱歷尚淺。我之前教過你,如何控制呼吸隱匿高手附近,那只是魍魎城入門殺手的本事。像這幾個跟了我們好幾日的,就算四大世家那幾個掌門公子來了,也未必能發現。”說到得意處,她對上了沈漪的目光,“他們隱藏的極好,本來我也發現不了,只是我太熟悉他們的伎倆,也太熟悉他們的心思。當年嬴官坐上城主之位,後續三年,城中殺手刺殺不絕。若無本事坐鎮魍魎城,這城主之位也是坐不久的。”
行走江湖,往往經驗比本事重要。
“過來。”沈漪臉上沒有笑意,突然將夜離雀扯到身前,摸上了夜離雀的額頭。
不知是不是夜離雀打過一場的緣故,先前的涼意已然蕩然無存。沈漪正疑惑間,視線往下,撞上了夜離雀狡黠的笑,便知自己是中了計。
“你騙我?!”
“哎呀,終於明白了,還算不笨。”
夜離雀含笑打趣,沈漪這下哪裡能善罷甘休,只因她又想通了另一處,“你還利用我!”
“哎!沒這個意思啊,最多只能是借用,借你的口幫我迷惑他們。”夜離雀說完,趕緊哄道,“漪漪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與我這種江湖宵小計較的,是不是?”
“找打!”沈漪揮掌一拍,在夜離雀扣她手腕之際,突然翻腕成拳,繞開了夜離雀的手掌,一拳打在了夜離雀心口。
這下可不輕。
夜離雀捂著心口,苦聲道:“真舍得下狠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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