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決計留不得!
每個修習《陰蝕訣》之人武功越高,就越容易被寒息反噬爆體而亡,可夜離雀似乎跟那些人不一樣。嬴官思來想去,隻可能是夜離雀得到了藏在玲瓏島的赤皮卷。
當日,他將燕姬強行擄走,不僅僅是因為舊怨,還因為燕姬知道赤皮卷收在何處。燕姬已被四海幫公告天下亡故,她已無家可歸,即便再不喜歡嬴官,如今也只能依附在嬴官身邊,討他歡心。
赤皮卷是光明寺的鎮寺秘籍,由每代住持口耳相授藏卷所在。師兄問心是武癡,繼任住持之後,每晚都會取出赤皮卷鑽研。那時候嬴官還不叫嬴官,他只是問心的小師弟問濟,因為好奇師兄每夜徹夜燈燭不滅,是以暗中窺看了師兄,進而得知了赤皮卷的所在。
他也曾趁著師兄不在時,將赤皮卷取出來研讀。只是不論是他,還是問心,都無法參破這卷赤皮卷的玄機。
直到有一日,寺外來了個昏迷的絕妙女子。光明寺不可能視而不見,便將這女子救入了寺中。
問濟生得清秀,恰是血氣方剛之時。一來二去,便被那女子迷了個七葷八素。女子不曾顯露過武功,隻說自己是北柳州的一個樂籍女子,因為受不得鴇母的迫害,便背了鴇母的命案一路逃至這裡。說到動情處,那女子哭得動人,問濟一顆心都聽得灼熱發痛。
僧人動了情,懵懂隻想親近,女子刻意撩撥,故作半推半就。一段露水姻緣後,問濟自知此生與佛法無緣,便起了念頭還俗,帶女子雙宿雙飛。女子惶恐今後會遭光明寺的僧人追拿,問濟思忖之後,第二日清晨趁著問心去大殿早課時,將赤皮卷盜了出來,與女子一起從後山柴門一走了之。
最初那些日子,兩人過得如魚得水。女子高興時,還給問濟取了個名字,嬴官。問濟喜歡極了這個名字,他發誓,定要參透赤皮卷的玄機,修成上面的武功。不求出將入相,也當江湖開宗立派,做一派的開山祖師爺。
女子是個聰慧的人,她與問濟潛心研究多日,甚至把赤皮卷的一面刮下一層來,研究可是火烤水浸才能現字的設計。最後,女子發現這赤皮卷靠近極寒之物,便會發燙。她嘗試用冰塊激之,雖不見新字出沒,赤皮卷卻燙得難以握住。
“此卷乃極陽之物,怕是要用極陰之氣催動。”女子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嬴官點頭,琢磨道:“極陰之氣……極陰……《滄溟心法》……《陰蝕訣》……”正當他琢磨後面這兩種功法時,隻覺臉前撲來一道寒影。嬴官以為是女子與他玩笑,是以並沒有設防,直至臉上騰起蝕骨之痛,嬴官掩面慘呼時,才知那個溫柔似水的女人對他下了狠手。
“此毒名曰‘蝕骨’,滋味如何啊?小和尚。”女子語氣輕佻,與平日那個她毫不相乾。
嬴官吃痛怒喝:“你為何要這樣待我?!”
“為何?”女子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赤皮卷,冷嗤道,“喏,就是為了此物。”
“你!”嬴官不敢相信聽見的。
女子搖頭冷嗤道:“以你的資質,就算讓你修上百年,也做不得武林盟主!我想要當盟主夫人,你給的了我麽?”
“賤人!”嬴官悲怒交加,揮掌欲殺女子。奈何內息剛起,丹田處便痛如火炙。他不由得痛呼一聲,捂著丹田倒在了地上,蜷成了一團。
女子的食指輕輕碾過唇瓣,得意笑道:“你不是最喜歡吃我嘴上的胭脂麽?怎樣?這化功散的效用頗是不錯吧?”
“我要殺了你!”
“下輩子看看,可有這樣的機會?”
說著,女子便抽出了匕首,一刀捅入了他的腹間。
那是嬴官此生最黑暗的時刻,痛與不甘讓他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哪怕被人拋屍山溝,他也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後來,嬴官與這女子各有際遇。嬴官漂泊江湖,偶然之間得到了半卷殘章,他修習之後,武功大進,最後竟是創下了魍魎城,靠著殺人的買賣在江湖上聲名鵲起。
女子名叫燕姬,是江湖第一美人。她如願以償地在一年後成為了四海幫的幫主夫人,她當然不會告訴李伯陵那些前塵過往。況且,她從未與嬴官說過她的真名。除非嬴官親眼見她,否則絕對不會知道江湖第一美人就是那年的蛇蠍美人。
她留在玲瓏島上,醉心武學,沉溺在四海幫有朝一日可以總領江湖的幻夢之中。得知《陰蝕訣》重現江湖時,她攛掇李伯陵將那秘籍悄然據為己有。雖然佯作滄溟教妖人的是三山閣與卻邪堂,可她也扮成滄溟教妖人混在其中,準備扮豬吃虎,趁兩家爭個不可開交時,坐收漁翁之利。
只是沒有想到,嬴官留了後手,派了魍魎城殺手從中作梗。三家爭到最後,誰也沒有得到《陰蝕訣》,倒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娃夜離雀得了。
她更沒想到,因為她的出手,她被嬴官發現了蹤跡,暗中追查到了玲瓏島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金錢買不到的內應。
即便玲瓏島是四海幫的老巢,嬴官只要有錢,也能買通裡面的人,尤其是燕姬養的那幾個粉頭粉臉的小倌,將玲瓏島的機關摸個清清楚楚。
那夜,他借夜離雀大鬧玲瓏島,將燕姬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了。那些舊帳該算明白,赤皮卷的下落也很重要。
燕姬養傷時,告知他赤皮卷的藏書所在。嬴官親自再探玲瓏島,重建的月居早已面目全非,依著燕姬的所指,根本就沒有赤皮卷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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