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雨可以肯定,“已經死了。”
“來人,把此人腦袋割下來裝好,帶回京師複命。”這是天子的密令,也是蕭縉確保萬無一失的手段。
江湖多異人,甚至還有會龜息之術者。蕭縉要的是萬無一失,從來不賭什麽九成把握。
一場鬧劇終是落幕,有仇的報了仇,有怨的也出了氣。
江湖還是那個江湖,只不過茶余飯後多了一則可供武林人士談論的笑話。
四大世家在近年輪番出事,如今隻留下式微的一家天佛門,四家齊大的江湖格局已然打破,眾小門派摩拳擦掌,都指著在將來冒出頭來,成為江湖第一門派。
這麽好的一個收整江湖的機會,朝廷怎會放過。
於是,借著李氏父子一案,朝廷下令各州府清理歷年涉及武林人士的舊案,以大胤律法為典,犯事者抓,鬧事者斬,為禍一方者剿滅。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天佛門便是朝廷依仗的第一勇夫,他們幫朝廷肅清江湖上的禍端,朝廷便扶植他們起勢,數年之後,天佛門終是恢復了昔日的風光。不過,這些都已經是後話了。
且說那日玲瓏島上,蕭縉解決了李氏父子之後,便有江湖人想到了重回江湖的夜羅刹。
“夜羅刹呢?”
“對啊!夜羅刹呢!”
“金蓮聖女也不見了!”
面具少年悄然一歎,夜姐姐既然走了,這善後之事隻得他動手了。
就在眾人四下張望時,夜離雀已經掠至碼頭之上。
“站住!”沈漪滿臉慍色,緊追不舍。
夜離雀飛上一隻小船,回眸笑道:“漪漪好凶。”她話音剛落,沈漪已落在了她的身側。
“我看你往哪兒跑!”沈漪二話不說,一把抓向了夜離雀腰間的雪鴻。
夜離雀不躲不閃,便由著她抓,打趣道:“你想要雪鴻,我給你就是,何必如此粗魯?”
“閉嘴!”沈漪抓住雪鴻,立馬扣住了夜離雀的手腕。
夜離雀暗覺不妙,急聲道:“漪漪,輕些!”她下意識想掙脫,卻被沈漪抓了個緊,她如今沒有半點內息,如何拗得過沈漪。
“嘶!”她倒吸一口氣,痛得蹙緊了眉頭,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已被沈漪綁了個緊,哪裡還掙得脫?
她索性在小船上坐了下來,歎氣道:“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下手如此狠,痛死了。”
“你活該!”沈漪也坐了下來,緊緊盯著夜離雀,“這回若不是盯你盯得緊,你定是又逃了!”
“我就是來接你回家的,誰要逃了?”夜離雀語氣裡帶著一絲委屈。
沈漪才不信她的話,適才這妖女突然就跑,沈漪絕對不會給她機會逃之夭夭。她有很多話想跟夜離雀說,不想他人打擾,便扯斷了系在碼頭上的長繩,一記掌風拍向木樁,借力推動小舟往東海深處漂行。
待玲瓏島在視線中消失得乾乾淨淨,沈漪終是面對夜離雀坐了下來,扯著雪鴻鞭首,沉聲問道:“說!為何要詐死騙我!”
“你哄哄我,我就告訴你。”夜離雀笑盈盈地望著她。
沈漪暗咬後槽牙,驀地一扯雪鴻,疼得夜離雀咧了咧嘴,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把你踢下舟去喂魚!”
“信,自然信。”夜離雀委屈巴巴地應聲。
沈漪挑眉,“還不快說!”
“我想你。”夜離雀忽然認真了起來,語氣變得深情又溫柔,像是一股暖泉注入沈漪的心窩裡。
沈漪耳根一燙,“說正事!誰要聽你這些不正經的話!”
“這就是正事。”夜離雀說得一本正經,甚至還往前挪了挪,忍笑問道,“難道漪漪不想我麽?”
“誰要想你!”沈漪別過臉去。
哪知夜離雀飛快地趁機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妖女!”沈漪又羞又惱,本來隻想給她一掌,以示懲戒。她隻用了一成的內勁,這樣的掌勁對過去的夜離雀而言不過是撓癢癢,可今時不同往日,一掌落在夜離雀心口,震得夜離雀臉色煞白,猛烈地咳了幾聲,竟是吐出一口血沫來。
沈漪覺得不對勁,慌忙解開雪鴻,探上她的脈息。天佛門有一道與醫術有關,這些日子沈漪閉關練武,也略通一二。她隻摸了片刻夜離雀的脈息,臉色大變,忍不住問道:“你的內力呢?”
“咳咳。”夜離雀捂著心口,緩了好一陣,方才抱怨道,“適才我就說了,輕些,你一個字都不肯聽,我告知你緣由,你肯聽麽?”
沈漪愧悔交加,當即紅了眼眶,啞聲問道:“是因為魍魎城上那一針麽?”
“那一針啊,從這裡刺進去,然後從這裡出來。”夜離雀溫聲安撫,指了指後肩,“避開了要害,傷口早就養好了。”
沈漪追問道:“那是什麽?”
夜離雀忽然豎指壓上自己的唇,做了個噤聲的表情。她警惕地左右環視,雖說是茫茫東海,並無旁人,可對夜離雀而言,今日的危險其實並沒有解除。
“我總覺得東方離還活著。”
玲瓏島的一切盡在夜離雀的謀算之中,可東方離一直是變數。
沈漪問道:“她也來玲瓏島了?”
“我希望她來,又希望她不來。”夜離雀如實回答。
沈漪不明白,“什麽意思?”
“她來了,你我便不能好好說話,她不來……”夜離雀目光忽然變得陰鬱起來,“事情就更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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