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底黑字的名片上印著簡潔的介紹——惠楽科技,高旭明。
沙九言秀眉一揚,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濃厚興趣:“我承認, 你這個想法很有意思。尤其是酒水智能識別和智能推送的功能,你聯系到的這家公司真能實現嗎?”
“嗯,我去,他們單位,實地考察過。高總,有給我演示,相類似的設備。”路鹿思考了一下措辭,才繼續解釋,“沙經理,你大概,也能理解。酒和人一樣,不同個體,都是獨一無二的。每一瓶酒,它的吸光度、透光度、酒石沉澱量,等數據指標,都可以作為,甄別依據。實現這個功能,其實並不複雜,只要加設相應的,AI感應模塊,就可以搞定。”
沙九言握著杯柄點頭:“你說得對,以前看起來很遙遠的AR、VR已經在‘入侵’我們的生活了。其實你增添了AI的元素,倒是和孫老先生希望酒窖自動化管理的訴求不謀而合。”
說到酒窖管理,路鹿是很有發言權的:“孫老頭到了,這個年紀,不服老都不行。我覺得,這套方案,最重要的亮點,就是智能播報。儲存酒需要關注,溫度、濕度、避光性等參數。如果每天,能分時段,在孫老頭的手機裡,進行,輪播,他應該就能,放心了。”
一路點頭下來,接著可就是搖
頭了。
和小家夥談公事其實是一樁特別有意思的事,無論她如何出招,路鹿似乎都能見招拆招。你攻我擋,更能調動彼此的積極性,更能促進事情的完成度。
沙九言放下茶杯,雙手交叉拄著下巴笑笑:“請容許我提出我的困惑。我看你這個打包方案最後的報價是十萬。這價位低得不可思議,先不提我們數據平台的租賃費,設備廠商的AI產品在這個價格范圍內能保質保量嗎?”
“是這樣的,”路鹿拿出打商量的口吻,“酒窖的AI應用,其實相對來說,比較低級。惠楽整套,數據采集設備,大概是八萬左右。我們雲平台,我報的是,三級經理,范圍內的,最低價。所以,總共是十萬。”
“你還真會替他人做嫁衣。”沙九言斜睨她一眼,卻不帶任何威懾性。
因為路鹿有下文,而沙九言也知道路鹿必定有下文。
小家夥舉止憨憨地撓了撓後腦杓,但心裡的小算盤打得賊精:“沙經理教過我的。利益交換,才是銷售,立身之本。我和高旭明,講好了。AI需要大數據運算,能力,他們公司,在這方面,本就苦手。我給他行個方便,他以後用,我們的上雲平台。”
不可謂不是一石三鳥的錦囊妙計。拍了沙九言馬屁,給孫老頭報低價鞏固了酒友的關系,還挖到了一條長線商機。
沙九言笑靨如花,卻是一朵帶刺的花:“人工智能大會上隨便認識的人,你倒還挺容易輕信他人的。”
路鹿徒手摸刺,卻隻覺軟軟癢癢,不足為懼:“唔,背靠LS,我不至於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不是我求著,惠楽做業務,是對方需要,仰仗我。更何況,我們慣喝酒的人,一向爽利。看準人了,皆大歡喜;看走眼了,塞翁失馬。”
“很好,你在待人接物方面越來越自信,那我沒什麽疑問了。畢竟方案出自我們未來的小鹿總之手,可以跳過我需要承擔責任的部分了。”沙九言笑意不減地打趣她。
小鹿總?
雖說沙姐姐有推卸責任之嫌,但為啥她愣是能從調侃的稱呼中聽出點甜膩來……
路鹿略略臉紅:“那個,如果孫老頭這邊的案子,沒什麽問題了。撒門克那裡,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撒門克?你怎麽操起這份心了?我好像和璿說過吧,對方因為我個人的關系不會考慮合作的事。小鹿總盡管放心,丟了這單,之後我會補一個更大的給公司。”
“我又不拿你,當賺錢的工具。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撒門克,受了委屈,往肚裡咽。”
人家都把“小鹿總”的高帽子套她頭上了,路鹿當仁不讓,霸氣側漏。
如此藏不住又化不開的情意,讓沙九言一時語塞。心底騰起的小氣泡,就像小家夥送她的茶包裡那些不知名的小顆粒一樣,她無法搞清它們的來由和質地,也無法阻止它們膨脹擴大。
“說說吧。是不是鄭洪斌,給你,惹了什麽事?”路鹿屈指成拳,扣在桌角上。
如此嚴肅的神情在路鹿臉上並不多見,因而沙九言不消一秒便做出決定,將一切和盤托出:“之前燒烤攤那次你不是也知道嗎?其實還有後續。鄭師兄的夫人一直有找私。家。偵。探監視丈夫的行蹤。那天拍到了我們所謂‘相談甚歡’和‘打情罵俏’的照片。”
說到這裡,沙九言瞥了路鹿一眼,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靜態平面的照片所能揭示的並非事實,或者說並非全部事實。我和鄭洪斌,就像我跟你說過的那樣,什麽都沒有發生。他的太太后來找上我了,質問我為什麽勾引她的丈夫。我想,鄭師兄為了脫身,大概一口咬定我對他提出了性。暗。示,以求獲得項目或者項目之外的其他利益。我好聲好氣同鄭太太解釋,不過她最終應該沒有聽進去。因而,那次方案匯報,肖總一見我就非常生氣,直接把我轟出去了。”
“欺人太甚!!!”路鹿雙目赤紅,露出溫順的草食動物以外的暴戾來。
眼見著對方就要怒不可遏地抬手狠狠砸向桌面,沙九言連忙起身攔住她:“小鹿總,您這霸道總裁的角色是不是入戲太深了?你的骨頭硬還是桌子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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