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沙九言一直以來都誤會了江七瑾和路鹿的關系,且誤會得理直氣壯。當敖天玲提出質疑時,沙九言毫不猶豫甩下一句“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因為在她的視角下,她的所見所聞揭示的毫無疑問就是真相本身。
巧合,一切巧合都像精心安排過的那樣合情合理。有了這些鋪陳,假象也足以亂真。
江七瑾未婚的形象
深入人心。把路鹿塞進她們部門前,江七瑾特地給她打了招呼,讓她多加留意路鹿的發展。
當時那個巴不得傾盡所有為所愛之人保駕護航的表情,對沒有戀愛經驗的沙九言來說觸動很大。她想,江總應該不只當路鹿是個肉。體。鮮。活的小床伴吧?
後來第一天上班在地下停車場裡,沙九言又親眼目睹了江總親吻路鹿的畫面。
雖然只是額頭淺淺一吻,雖然路鹿表現得不太情願,但這絕無可能是普通走後門的親戚關系。
或許是為了避嫌吧,路鹿幾乎沒有主動提過江總,但江總每周都會抽空找她嘮嗑,話題總繞不開路鹿長路鹿短。
這難道不是愛情嗎?
路鹿眼中的沙宇直沒開竅,不了解同性之間的感情,可事實呢……
沙九言自己再清楚不過,她生在同性結合的家庭,沒有誰比她更了解,正是因為了解,她才選擇不去步這一敗塗地的後塵。
一輩子獨身也好,四十歲前盡量找個伴結婚生子也罷。總之,她的人生中永遠不會加設那個令她深惡痛絕的選項。
當然,她雖心中有刺,卻不會對別人之間的感情妄加評判、指手畫腳。
她只是偶爾感到疑惑,她對小鹿的關心和憐愛是不是太過頭了一些?
她會擔心小鹿只是江金主手裡一隻玩物,玩膩了就扔。
她會擔心小鹿因她而動搖的感情被江金主識穿,萬劫不複。
甚至在拒絕她的時候,比起考慮自己的心情,她滿腦子裝著的都是不能讓小家夥犯錯。
想到這裡,沙九言揉了揉眉心不禁開始反思。
難道她是因為到了當媽媽的年紀卻沒有孩子,所以把那些無處安放的母性投射到了小鹿身上?
畢竟她走得比較近的人中,屬小鹿年齡最小,平時又常常在她面前表現出一副懵懵的狀態,怪惹人疼的。
如果順著這條藤去摸瓜,那無論最終摸到什麽品種的瓜,沙九言都會覺得安心。把小鹿當孩子養是唯一說得過去的理由。
。……
心事如漣漪般漾開又重歸平靜。
沙九言搭電梯來到位於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江七瑾在認識路易斯前是個徹頭徹尾的性冷淡,因而頂樓整體裝潢以黑白灰為主基調。
兩頭各貼
牆放了一張真皮沙發供員工或客人等待,但因為年歲長了,掉皮掉得有些“禿兀”,彰顯不出它們本來雍容尊貴的真面目。
從電梯出來,對面灰色砂面的牆壁上開了一扇隱蔽的暗門,是古代石室沿中軸旋轉的那種製式。
誰沒事在公司整這種花裡胡哨的房間啊?
非江七瑾莫屬。
她要把低調做到極致,而極致的低調在旁人看來其實就是極致的張揚……
沙九言敲了敲門,得到門內江七瑾熱情的回應:“小沙嗎?來吧來吧,我剛泡好咖啡。”
“好的,江總。”沙九言推開轉門。
步入其間,昏沉的色調一下子明快起來。
這是路易斯給江七瑾帶來的變化。雖然不能暴露兩人的關系,但路易斯常常將自己看中的小玩意兒堆到江七瑾的辦公室。
愛人就是如此,一點一點滲入彼此的生活。
沙九言記得當年第一次進江總辦公室還素淨得很,如今各種綠植盆栽、貓咪玩偶、手繪裝飾畫讓人目不暇接。
俏皮可愛不是從前江總的風格,要不就是她轉性了,要不就是……
恐怕是她多心了吧,倒沒那種可能。據她的觀察,路鹿這個小酒鬼對這些東西並不感冒。何況江總辦公室的小物件是逐年逐年累加的,那會兒路鹿才幾歲?
有錢人就能為所欲為把魔掌伸向未成年少女了?
她想江總應該沒那麽饑不擇食吧……
江七瑾招呼她坐下,兩人頗有情趣地用盛著咖啡的馬克杯碰了一下,各自輕抿一口。
隨即江七瑾選擇了開門見山:“前面一個多禮拜我不是休假了麽,不知道這段時間路鹿表現如何。”
這是查崗來的吧?
沙九言略一思索,能替路鹿兜著的她還是盡力而為吧,畢竟小家夥失足多少也與她有關。
直視著江七瑾並無回避,沙九言淡定開口:“江總,路鹿一直很乖。她最近為了做方案起早貪黑,早上提早過來上班,晚上加完班就回家了。生活很規律,零食也戒除得差不多了。”
就差明示“她沒時間出去鬼混”和“她活蹦亂跳絕對能滿足您”了……
查崗麽,最在乎的應該就是這兩點吧。
孰料江七瑾皺著眉頭啜飲一口咖啡,露出不解的神色:“還有呢?”
沙九言在心裡露出同款不解的神色,還有?
所以查完崗還要查品行?
她這個盯梢的還真是一枚全方位全視角全周期的工具人……
面上不顯,反倒翩然一笑。沙九言說:“路鹿其實有些部分超齡的成熟。和同事混熟了之後,能適時施以援手。她只是看起來悶悶的,其實性格陽光開朗、慷慨大方,同事對她的評價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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