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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以步行可達的餐廳為首選。
幾個嚷嚷著要點鮑參翅肚吃垮她的家夥把對這一帶飯店商場並不熟悉的路鹿架進了一家名為“殷素素”的獨棟門臉店。
飯點將過,店裡大堂客人三三兩兩。
先前電話預定過,於是青澀的服務生小哥把他們一行帶上了二樓的包間。
包房布置古樸,或者說比較簡易,貼了木頭紋的牆紙,窗前垂下幾綹落了灰後顏色暗沉的麻製流蘇。
大家樂呵呵地把路鹿拱去了正對門口最遠處的上賓位,畢竟請客的就是老大嘛。
等拿到了服務生遞上的菜單,路鹿才領會過來,這家套用了《倚天屠龍記》裡“殷素素”一名的店是主打素食的。那這店名倒真是別具構思。
因而,盡管點了滿滿一桌大魚大肉,排場挺像那麽回事兒的,但實際上盡是些素鮑魚、素海腸、素蟹膏之類的。
只要不是極端精致主義的素食,其價位肯定是比相照應的食材本尊便宜的。這家店的格調的確也不高,看來大家嘴上說要山珍海味吃窮她,但到底還是把握著分寸,不忍心為難一個剛畢業不多久的職場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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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吃素菜口感口味上都欠了少許,不知是誰提議一句,喊了一扎啤酒上來。
大中午的就推杯換盞,路鹿有些汗顏。盡管銷售不算嚴格坐班製的工作,但酒過三巡後一個個紅光滿面,八卦碎嘴的本性原形畢露。
至於他們嚼舌根的對象,兜來兜去總繞不過沙九言。
路鹿一口菜佐一口熱水,悶不吭聲地聽他們掰扯那些無中生有的謠言。
假使沙九言果真如他們說的那樣以色侍人,今天提早這麽多出門的她怎麽可能在電梯間撞見沙經理?要知道早上加班比晚上加班難多了,一個夜夜笙歌被掏空的女人無論如何都是堅持不來的。
上述是她親眼所見的事實依據,但支配她更多的是情感上對沙九言的維護。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你們知道不?沙九言和咱們好幾家大客戶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有不可告人的肉肉關系!”
“你那早就傳得滿天飛了。我這才有一猛料,她和IT部的石頭不是同校麽,都說他倆大學談過。看人石頭現在有兒有女,沙九言還在外面浪著呢。”
“真的假的?她年紀也不小了吧,還玩得動這麽多男人?”
“我看她是越多越來勁。你們沒覺得她最近應酬少了之後整個人都一副蔫蔫兒的樣子嗎?妖精畢竟是妖精,是吸食男人精氣為生的,你們帶把兒的都小心著點!”
“哐”地一聲,震懾全場。包間空氣裡那些躍躍欲試的八卦因子抖了三抖,煙消雲散......
大家借著酒意正酣說的閑話仿佛被行刑架上的大砍刀生生砸斷了,話茬還在汩汩冒著血。
任何所謂和諧中橫生的不和諧,都叫人心驚膽寒。
而發出巨大響聲的本尊路鹿無辜地眨眨眼:“抱歉,手滑了。”
請別怪罪天真無邪的小新人適時犯點兒小錯嘛。
她手中的塑料茶杯此刻正悠遊地在地上滴溜溜轉,幸好裡面的熱水路鹿先前已經喝完了。
大家紛紛表示不礙事,隻關心路鹿有沒有受傷。坐在她左手邊的陳學雲明顯是喝高了,彎腰要給她撿杯子,動作幅度很大,卻毫無收效。
“喂,阿雲!你掏掏掏,掏糞呢?”
形容雖然粗鄙了點,但針對陳學雲此刻滑稽的動作倒也恰如其分。大家哄笑起來。
好在陳學雲最終還是把摔落時磕破了一個角的塑料杯擺回了路鹿面前,順勢挪了挪屁股,將酒氣哄哄的身體更貼近了路鹿一些。
路鹿眯了眯眼,靜默不語。
不過,陳學雲其實並沒有什麽情.色的念頭,僅僅是想把路鹿拖入同仇敵愾詆毀上司的陣線裡。路鹿這個聽眾表現得過於獨善其身了,這種氛圍下,除了璿姐,幾乎人人都趁亂踩了沙九言一腳。合夥吐槽也是彼此製衡。
“小路剛才去問沙經理的時候,有沒有祈禱她千萬別來呀?”陳學雲一副循循善誘的好大哥口吻。
“沒有,因為你們都說,”路鹿借著鏡片的遮掩,不露痕跡地掃了一眼神態各異的眾人,語意怯怯道,“她不會來。”
路鹿在心中悠然一笑,想探聽她的想法麽?即使是不遠萬裡寄過來的包裹,她也有選擇的權利。是順水推舟拆開還是原封不動退回?
她的選擇已經再明顯不過。新人獨有的裝傻權利,不用白不用。
碰了顆軟釘子的陳學雲悻悻縮回頃向路鹿的脖子,轉而探討起沙九言為什麽不願意來這件事本身。
比起先前關於男女關系那些特別惡毒的揣測,談起這個大家雖然仍是興致高昂的樣子,但已經收斂了許多。
路鹿不動聲色地撫摸著杯子上的缺口。
“她當領導好幾年了,真的一次都沒請過我們。”有人耿耿於懷。
之前也沒怎麽開過口的張璿軟軟地瞪了他一眼:“有時你們男人明明比我們女人更小心眼。沙經理每年過年都有送我們賀年禮物吧,去年的骨瓷茶杯就很精致。”
“大概都是從她各種客戶那裡低價批發來的,看不出什麽誠意。”對於張璿的解釋,那人並不領情。
呵呵!收都收了,還各種嫌棄,好大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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