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小打小鬧並沒有引起誰的注意,因為在場眾人的焦點集中於台上的霍管家。
“今天是我們老爺六十周歲生日,感謝各位百忙之中能抽空參加。老爺這麽多年來,就隻死腦筋地拿酒來款待客人,這次也不例外。他還特地給大家準備了一個助興的小遊戲,優勝者可以獲贈老爺精心收藏的一支市值二十萬以上的紅酒。”慈眉善目的老人一邊解釋規則,一邊還不忘吐槽自家老爺。
侍應生推著方才路鹿垂涎三尺的手推車登台,一字排開的雕花金屬酒架上橫放著五支乍看起來無甚不同的葡萄酒。
“如各位所見,這幾支紅酒就是遊戲的小道具。它們分別來自於歐洲波爾多的五大酒莊。出產年份各不相同,今天的品酒遊戲就是邀請大家品出它們的具體年份。最接近的朋友,老爺會親自接待,送上先前提及的獎品。因為酒量有限,請各位量力而行,有把握的來賓可以去台下的登記處報名。”
懂行的自然曉得,說是說小道具啦,但事實上它們每一支都出身高貴。
“五大酒莊呀。”路鹿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來你知道得不少。”據沙九言觀察,路鹿不僅好酒,也很懂酒,否則她怎能一眼判斷出宴會上最貴的酒是哪一支。
“喝洋酒,不就是為了,擺譜炫學嗎?”路鹿抖了抖小眉毛,品酒品茶高爾夫是附庸風雅的人最愛拿來裝飾自己的。
沙九言玩味一笑:“還記得我們此行的終極目標麽?小鹿不妨去試試?”
笑意比醉意更讓人上頭。
路鹿怔住了......與其說堵住嗓子眼的是滿當當的酒水,毋寧說是她怦然不止的心......
美人一笑,千金可許。路鹿認識沙九言的第一天就知道,典故裡的傻小子並非真傻,只是逃不過命定的緣與劫。
她朝沙經理堅定地一點頭:“包在,我身上。”
......
當然,沙九言一開始真沒抱什麽希望,只是純粹由著路鹿做她感興趣的事。淺淺幾杯薄酒,品咂一些味道,比她先前灌機油那樣的一通猛灌好多了,出不了什麽岔子。
如果說每一個學畫畫的孩子在家長眼中就是畢加索;每一個學鋼琴的孩子在家長眼中就是朗朗的話......
路鹿在沙九言眼中充其量就是個國外留學時期叛逆放縱、流連酒肆的小鬼頭罷了,哪能和人家真正的品酒師相提並論。
萬萬沒想到,路鹿真就給她把優勝捧回來了。
阿木管家公布路鹿以五瓶酒僅僅三年的誤差折桂的刹那,全場一片嘩然。
一個女孩?一個那麽年輕的女孩???
雖然按照阿木管家的說辭,這僅僅是一個活躍氣氛的小遊戲,但參加遊戲的選手之中不乏專業的品酒師和釀酒專家。
他們面色一個比一個鐵青,沒人在乎獎品,他們在乎的是行業裡的權威顏面。
路鹿嘴角直抽抽,明明她是名正言順憑真本事打敗他們的誒!畢竟如果只是做這幾支酒歸屬酒莊的排列組合或許還能摻雜一些運氣成分,可判斷年份考驗的是實打實的品酒功底以及對各個酒莊年份、氣候、土壤、工藝的超強記憶力。
這一個兩個的甩臉子給誰看呢?
她沒趣地想下台,心細的阿木管家叫住了她:“小姐,請問怎麽稱呼您?”
這無疑是來自官方的優勝認定。
“路鹿,前面那個是‘馬路’的‘路’,後面那個是‘小鹿’的‘鹿’。”
阿木管家像是很喜歡這個名字似的一邊點頭一邊笑,笑紋鐫刻在歲月滄桑的面龐上:“那麽我就叫您‘小路小姐’吧。請您跟我走一趟,老爺對於最後的獲勝者充滿期待,尤其是如果他知道是像您這樣年輕的孩子,別提該有多驚喜了。”
“啊,我還有同伴,我要,和她一起去。”
“當然可以,那我就先去電梯處等您了。”
“好。”
......
一路接受眾人或詫異或羨慕的目光洗禮,路鹿昂首闊步得仿佛一個凱旋而歸的騎士,要將浴血奮戰搶下的英雄勳章獻給騎士深愛著的女王陛下。
當然,此愛非彼愛啦!路鹿對此還是區分得很清楚的,她和沙經理同屬一個陣線,在這種時刻自然應該團結一心,為LS美好的明天而戰!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這麽厲害。”沙九言眼含笑意迎向她。
“如果我不行,我不會,誇下海口。”路鹿摸著肚皮得意地笑,“這裡面,藏著,一把紀年尺呢。”
“好啊,你暴露了吧。”沙九言一臉“我看穿你”的了然表情。
“誒?”暴露紀年尺???可那明顯是個玩笑啊……
“你不記得進宴客廳前你說過我看起來隻比你大兩歲了麽?你的紀年尺難道沒告訴你真相嗎?”長驅直入,直指前後矛盾的紅心。
路鹿不禁猛吞了一口口水,如果她肚子裡藏的是紀年尺,那沙經理一定是吞下了整本厚黑學……這舊帳翻得,讓人猝不及防。
“沒話說了?小小年紀先別學著瞎奉承人。”沙九言重拾長輩語重心長的調調。
路鹿漲紅了個臉,喝過酒之後腦細胞活絡地奔騰不息,她梗著脖子爭辯道:“我又沒嘗過你,光看看,哪能看......”
倏忽之間,氣氛冷肅下來。這一段真空地帶無比適合填塞上幾隻昏鴉的哀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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