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嗎?”了解是相互增進的,沙九言一下摸到了路鹿悶哼出聲的緣由。
“還、還好啦。”路鹿倒也不是逞強,初時的高壓電流激蕩而過,如今已趨於可受范圍的穩定。
駛出屋簷時,想象中的當頭一澆沒有發生。可周遭分明是大雨如注,路鹿自然察覺蹊蹺,她微抬眼眸果然看到沙九言擋在她頭頂的一雙手。
微微隔開一小段距離,沙九言就那樣懸著手,難道這頂人手小傘沙姐姐是打算給她撐一路嗎?
這可把路鹿心疼壞了,幸而她的雨衣穿在沙九言身上比較寬大,可以覆住她這雙芊芊玉手,不會被濺濕。
路鹿怕雨聲太大,扯著嗓子對後座喝道:“別這樣舉著了!我頭髮短,濕就濕了!”
“會感冒的。”沙九言的音量不大,混雜在抽打萬物的雨聲中卻宛如一串清脆飄搖的風鈴。
擰著車把手躥出大路,其實路鹿心裡很清楚,無論她們是同事、朋友還是有幸能成為戀人,沙九言的性子始終是不喜歡欠人情的。
所以各退一步是最恰當的解決方法,路鹿喊:“那你揪住,我的頭髮,保持平衡!你摔了,我也擔不起,這責任!”
好麽,這一步退的,令沙九言又是好笑又是無語,也虧得路鹿能想出來。
她既然不怕她掀掉她的頭皮,那麽沙九言也就從善如流地隔著雨衣握住了她的頭髮。
原以為是很別扭難受的姿勢,兩人卻都莫名從其中汲取了快感。
沙九言早就對路鹿這一頭細軟卷曲的小短毛無比好奇,這會兒扒著又韌又軟,讓人愛不釋手。
路鹿從未發現自己有那麽點m屬性,恍如一匹被揪住鬃毛的小馬駒,這車越騎越歡,撒開了蹄子往前趕。
小摩托噸噸噸,在略有不平的路面上一躍一躍的。
比起揪住小鬃毛,這顯然讓路鹿更為興奮,她家沙姐姐胸前的兩團柔軟因為上下起伏在她背後輕輕蹭著!!
一心隻想為她擋雨的沙九言自然不會知曉,淋雨對貪色的小家夥來說成了美得冒泡的愉快回憶。
。……
這一路受了大雨的阻礙並不順遂,尤其月影無蹤,夜深如墨,加大了行路難度,但好在路鹿是個經驗老道的騎手。
繞過沙九言居住門房前被雨砸得蔫答答的花壇,路鹿把車停在了樓梯間入口處。
路鹿半側過身,端端正正地伸手扶著沙九言下車。淋過雨的摩托車濕滑得很,路鹿不敢放松警惕。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裡,縈繞心頭的安全感不經意間牽引著沙九言的思緒,回到了事前敖天玲的打趣:——跟我一起祈禱鮮衣怒鹿的小騎士單騎拯救受困的公主~騎士麽?
點綴了太多異想天開的童話色彩……
她並非值得營救的公主,但倔強堅韌的小騎士還是義無反顧出現了……
眼見沙九言依然搭著她的手立於原地發呆,路鹿雖有不舍還是縮回手扒拉了一下濕發弱弱道:“那個雨披……”
她永遠存著把照顧沙九言放在第一位的心思,不過對方走兩步就能進有遮擋的樓道了,相比之下她還要經歷一番波折才能歸家。收回雨披也是無奈之舉。
經路鹿提醒,沙九言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小騎士足夠紳士、足夠包容,所以公主就能心安理得受之無愧了麽?
此時此刻,她仍然害怕,害怕她們之間那段未知的前程中布滿荊棘,但即使她狠心推開路鹿,路鹿也未必不會走著走著偏離了康莊大道,非要踏足不好落腳的羊腸小道。
推己及人,因為她知道唯有路鹿留下腳印的方向,才是她心之所往。
路鹿的心情應當也是一樣的吧。
想到這裡,沙九言終是恢復了平和的面容:“雨太大了,你先別回去,跟我一起上樓坐坐吧。”
“不用了,我家也不……”
“是也很遠吧?”
“唔,你以前不會,這樣拆穿的……”
聽小家夥這麽嘟嘟囔囔,沙九言笑顏一展,頓時在暗夜中流光四溢:“若論從前,即使山洪爆發,我也不會邀請你上樓。”
“誒?”路鹿愣愣地眨眼,羽睫輕顫,雨珠卻始終頑強地粘連其上,欲落不落。
“路鹿,我沒喝醉。”沙九言
看不得她犯傻似的幽幽一歎,上前半步強勢地拉過她的手。
力量懸殊之下,路鹿一下子被拽離了摩托車。
“那個,我先停好它。”
“嗯,我等你。”
“你去樓道裡等吧?”
“不用。”
路鹿睨她一眼卻終究拿強起來的沙姐姐沒有辦法。這女人不是溫室裡的嬌花,雨打風吹任平生,卻依然能夠一枝獨秀,笑傲人間。
她曾動過為她打造一方極樂淨土,將她移栽其上細心呵護的念頭,但這並不適用於現實主義者,路鹿知道她家沙姐姐已經深深扎根於這個殘酷卻也鮮活的世界中。
打開舊式鑰匙孔的鐵門,脫下雨披疊成小方塊,領著路鹿走進樓梯間,沙九言跺了跺腳,高跟鞋的材質令感應燈如夢方醒似的豁然亮起。
沙九言只是隨意蹬了兩腳,四周斑駁的牆皮已經有了簌簌而落的趨向。
見路鹿被牆皮吸引了過去,沙九言扶額再次申明:“路鹿,我沒喝醉。”
“我知道。”收回視線,路鹿認真地看向她,也認真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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