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溫暖的懷抱中,仿佛能吸納世間所有的糟粕和負能量。沙九言驀然想起自己喝醉酒的那一夜,明明是比自己小上一輪的孩子,她卻總能從她身上找到心安所在。
想著想著……
沙九言的意識也逐漸飄遠……
。……
幽邃的黑夜早已過去,蟬噪鳥鳴揭開新一天的序幕。
“唔!疼~”路鹿黏黏糊糊地嘀咕一聲,側過身去把被子團得更嚴實了。
路鹿的夢境也是離奇,在嚴寒的冬日耳朵生了凍瘡,北風一刮痛得她眼淚汪汪。
睡意正酣的路鹿以為的被子裡其實還裹著沙九言這個大活人呢!
見鬼的安全感現在全變調成了束縛感,沙九言本想擰她的耳垂讓她松開八爪魚吸盤似的觸手,孰料路鹿徜徉在反季的夢裡畏冷極了,反將她纏得愈來愈緊。
被她抱得就快透不過氣的沙九言隻好抬起腳丫奮力一踹,把她踹到床欄另一邊。
“嗷!!!”在被夢境中凜冽的寒風吞沒前,路鹿終於迷迷瞪瞪地醒轉過來。
背部還印靠在欄杆上傳來一棱一棱的隱痛,路鹿揉了揉恍惚的腦袋呆呆地望著沙九言。
“昨天可是你死皮賴臉爬上。我床的,千萬別再賊喊捉賊了。”沙九言掀開被子坐起來,上半身都快被睡出一身蠻勁的路鹿捂出大痱子了。
意識回爐,路鹿也跟著起身嘿嘿一笑:“記得,我當然記得。你的床好舒服,我一上來,就睡著了。”
“一樣的床板、一樣的枕頭、一樣的被褥……”沙九言一邊摸著枕頭下的發圈,一邊吐槽路鹿。
路鹿自然而然地接過發圈,幫她綁了個便於洗漱松松的馬尾:“那上鋪,又沒有你。”
“……”好吧,根據路鹿一貫的套路,她其實早有所感。
握著沙九言的發尾,路鹿義正言辭道:“真的啦,昨天我在上面,躺了一個多小時,還沒睡著。”
沙九言用食指勾起一綹路鹿沒扎進去的頭髮,一邊提醒她重扎,一邊道:“我知道你不是失眠,你只是擔心我。”
“……”好吧,根據確定關系之後幾天沙九言的反常直白,路鹿亦是早有所感。
“那你睡得,還好嗎?”
“嗯,你睡著不多久我也睡了。”
“嘿嘿,養精蓄銳,今天一定,會比昨天好。”
“但願吧……”
耽擱了一會兒勉強搞定了頭髮,沙九言推搡著路鹿起床,路鹿原本看手機才早晨七點不到還想躺一躺,可經對方提醒才發現對床的李悅然早已消失不見。
床鋪打理得乾淨整齊,被子疊得跟剛從部隊運出來的似的。
“誒?李悅然,她不在!那她豈不是,看見我們,睡一塊了?!”比起睡懶覺之類的小事,路鹿最先想到同床共枕這一點。
“當然。”沙九言直截了當。
末了,還補充了一個讓路鹿大驚失色的事實:“大概六點吧,她起床和我打招呼了,那時你還沒醒。”
見路鹿一副被鬼啃了的表情,沙九言好笑地揉了一把小卷毛,越過她的身體,腳下探到自己的拖鞋下了床。
“走吧。昨天過來晚了,現在日頭剛剛好,帶你見識見識我們的鎮院之寶。”沙九言回眸一笑,朝她勾勾手指。
被勾去魂靈的路鹿連滾帶爬地顛顛跟上,她很想問問沙姐姐,她就這麽大大方方地展露彼此的關系嗎?
。……
燦金色的陽光從建築兩翼投射過來,在新修過的水泥地上勾勒出一個斜斜的,邊緣清晰的剪影。
剪影來自她們昨夜住下的宿舍樓。
盤繞交錯的藤蔓編織成一道綠色屋棚,連接著宿舍樓和前院的教學校舍。
穿梭其中,滲過藤蔓的陽光照得在下面行走的兩人俱是綠油油一片。
路鹿這個城裡的小孩看得又是一陣新奇,左瞧瞧右摸摸。
沙九言連忙牽過她的手拽回身邊,像個時而縱容時而嚴厲的老媽子:“別瞎碰,這種植物有小刺。”
路鹿腦洞大開地叫道:“刺裡不會,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吧?!”
說完還後怕似的上下左右端詳了一遍另一隻沒被牽著的手。
沙九言白她一眼:“你當沙院長是專抓小孩煉藥的巫婆麽?”
然而,提到沙院長,沙九言難免聲息漸止沉默下來。
路鹿有所覺察,握著她的手轉為十指交扣。
比起擁抱,沙姐姐似乎更喜歡牽手的感覺,有時還會主動來尋她的手,這是源於一種純情的依賴麽?
兩人並肩穿過藤架,邁入了一個更為開闊的世界。
沙九言很快調整心情,指著前院正中央一棵蔥蔥蘢蘢的古老大樹說:“那就是我們孤兒院名字的由來。”
第84章 昨日今夕
海棗孤兒院和參天蔽日的海棗樹。
路鹿遙遙望過去, 海棗樹和她想象之中截然不同,枝葉疏疏朗朗,呈針葉狀, 樹乾敦實粗糙,宛若菠蘿表皮。
這像極了她小時候常在學校見到的觀賞鐵樹的放大版。
樹下人影三三兩兩,有人踩著扶梯往樹上掛木簡, 有人在下面傳遞。
大概是挑完了沙院長寫的許願牌, 大家就把剩余的重新放回樹上吧,路鹿尋思著。
沙九言無所顧忌地拉著路鹿往海棗樹的方向走, 雙方的媽媽們似乎都沒有做到,但她和路鹿應當不會重蹈覆轍。她並不畏懼昭告天下,其實沙九言也說不清這勇氣是源於自身還是路鹿,抑或是不再舉步維艱逐漸開明的大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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