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嘭地推開門,大吼道,“奶,娘!我很乖的,一定好好乾活兒,不要賣我!”
正在談論事情的兩個大人,沒想到周招娣竟然就在外面,怕她起逆反心理,周奶奶一反常態沒有拉下臉用刻薄的語言攻擊,而是輕聲哄道,“不賣不賣,是道爺要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周招娣哭得結結巴巴,小臉皺成一團,“嗚嗚嗚,我可不可以不去?”
“嘿,你這個孩子怎麽不聽話呢……”
日夜憂思的小周招娣,還是沒有擺脫被賣的命運。
幾天后,周奶口中的道爺上門拜訪了。一無所知的小周招娣,還在屋內拎著掃帚掃地。
已經能下地的周母撫著肚子走到跟前,懨懨無神的眼睛裡,帶上了一絲複雜,“別掃了,外邊有客人來,你去給客人倒杯茶水。”
小周招娣呐呐應了聲,感覺今天周母的語氣有些奇怪,不明所以放下掃帚,跟隨周母走到廚房。
周奶答應過她,只要她好好乾活兒聽話,就不會賣掉她。
小周招娣提著一壺熱茶,穿過廊道,剛到堂屋,就看見周母口中的客人。
他坐在堂屋八仙桌旁的黑漆靠背椅上,著深黑色鑲邊袍子,一手拿紙,一手掐算,嘴裡念叨,“好,好,好,是個好苗子。”
小周招娣心頭升起不祥之感,手不自覺抓緊了壺柄,站在門口沒敢進去。
“招娣幹啥呢,還不過來拜見燕道長?”說話的是虎著臉的周奶。
那道人聞言,抬眼撇來,小周招娣感覺自己像被陰冷的毒蛇盯住,一股深深的惡意包裹住全身,無法動彈。
同時小周招娣也看清了那人的相貌,頭髮凌亂,寬額頭,倒吊三角眼,面頰削瘦,長有小山羊胡的下巴倨傲抬起,有上勾趨勢。
“害,這孩子打小兒沒怎麽見過生人,讓道長您見笑了。”周奶起身,快步來到小周招娣跟前,死死拽起她的手腕,如同冰冷的大鐵鉗。
小周招娣被拽得生疼,害怕又痛苦地喊道,“奶,疼!你們說好不賣我的!”
周奶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巴掌,面容猙獰刻薄,“小孩子瞎說什麽!”
道人不甚在意小周招娣的反應,招招手,“是個烈性子,帶過來我看看。”
“不,不要!”小周招娣越發驚恐,涕泗橫流,瘋狂撞擊,想要逃離這可怕的地方。
小周招娣個頭雖小,但莽勁兒十足,周奶受不住,愣是被撞翻嘭地摔到地上,哎呦呦喊疼。
就在這時,那黑袍道人猛地起身,箭步前踏,一個手刀將想要逃竄的小周招娣劈暈在地。
黑幕降臨前,她聽到躺在地上的周奶痛苦喊叫,看到八仙桌邊的周父驚慌的眼神,以及側邊周母冷漠神色中攜帶的複雜。
“之後我就被燕老道帶到一處土屋……”
說到這裡,黃衣周招娣的魂體止不住地顫抖,陰森可怖的瞳孔漸漸變得暴躁瘋狂,像是一個即將炸裂的火藥包。
一點火星觸碰,便是轟然爆裂,失控粉碎。
林卿柔知曉她的痛苦,前世有人為練就怨氣滔天的厲鬼,經常在厲鬼生前使用慘絕人寰的手段,去折磨他們,控制他們,激怒他們,以此來達到對魂體磨煉的目的。
更有甚者,會精心設計,攻心傷體,隻為讓厲鬼的怨氣更大,做出的傀儡更強。
林卿柔給周招娣使了一個魂體安撫術,輕聲道,“好了,你跳過這段吧。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乳白的光暈籠罩在黃衣周身,周招娣顫抖虛幻的魂體,漸漸變得凝實,她緩了好一會才嘶啞著聲音繼續說道。
“我被折磨死後,意識一片混亂,沒有絲毫邏輯,只能模糊感受到他將我的魂體封入一個陶罐中。”
“陶罐內壁銘刻有非常惡毒的詛咒,和非常強大負面情緒,能讓我在最痛苦的記憶裡循環往複,次次死亡次次重生。”
“就在我的理智快要被完全剝奪時,一團奇怪的黑氣鑽進陶罐,和陶罐本身的力量相衝,給了我一絲喘息的機會。”
“那黑氣我不知道是什麽,但是我明白它對我的魂體很有用,就一口吞掉了。”
周招娣忽然頓住話語看向林卿柔,但她的目光卻沒有落在林卿柔臉上,而是落在林卿柔的右邊衣兜,“黑氣的氣息,和你上衣口袋裡東西的氣息很像。”
林卿聞言愣了一下,按下心中的猜測,輕笑頷首,“嗯,沈墨白吞噬了你那團黑氣,她住在白玉小棺中。”
“原來是她,”周招娣了然,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那團黑氣蘊含的力量,比我想象得要強大,因此我很快就陷入了沉睡。直到前幾年,那座古墓再次被發現,又有新的黑氣流竄到陶罐內,我才有了快要蘇醒的意識。”
“等我憑借自己的力量掙脫陶罐封印,完全蘇醒,來自魂體深處的眷戀和怨恨一並爆發,於是我就在周家舊址,周家現址和衣冠塚三處徘徊不定,期間似乎和你有過一面之緣?”
林卿柔也想起了在陳斌家看到的那抹黃影,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是的。”
除了沈墨白,兜帽小黃衣要比其他紅衣之下的鬼怪理智得多,這一點很是奇怪。
而兩鬼之間唯一的,無關緊要的聯系,就是那些黑氣和那件相似的玉棺。
林卿柔試探問道,“你上次有提到清田村瘋傳鏤空玉棺,那你還記得那鏤空玉棺長什麽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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