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給你。”
沈墨白掌中一閃,三支祭祀香出現在手中。
林卿柔接過祭祀香,打了個響指,隨手點燃長香,上前,彎腰插在衛軻的“墳頭”,同時嘴裡還嘮嘮叨叨,念念有詞。
“衛小姐勿怪,衛小姐勿怪,有始有終,有始有終。”
埋在墳裡的衛軻,絲毫不知道自己被祭祀了,瞪大眼睛,豎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林卿柔插完祭祀香,不到三秒鍾,漆黑寂靜的老林,忽然像是陰冷了一度,仿佛有什麽恐怖的鬼物,即將降臨一般。
“他們來了,墨白,快把我們全部埋起來!”
林卿柔招呼沈墨白,讓她用鬼域趕緊埋了幾人。
與此同時,林間盡頭,一陣斑駁的霧氣,夾雜陰冷的白光,透過縫隙,噴薄溢散開來。
白色霧氣中,隱隱約約能看到有許多人影晃動,但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極為模糊的人形輪廓。
人影們晃動的幅度格外一致,整齊得像是水裡隨波擺動的水草,顯得有些詭異瘮人。
“沙、沙、沙……”
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通過地面,穿過墳土,傳進了林卿柔耳中。
是的,她現在和衛軻一樣,借助沈墨白的鬼域,躺進了棺材裡。
棺裡黑漆漆一片,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外面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林卿柔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見。
“嗯?之前明明只是普通的棺材罷了,現在躺進來後,五感似乎封閉了很多,神識也有些受阻,不過不算太麻煩……”
林卿柔察覺到棺裡的些許異變,但並未放在心上,神識掙脫棺材的壓製,將注意力放在了腳步聲的主人身上。
送棺的鬼終於是到了。
此刻,新起四座墳丘前,密密麻麻站在一大圈“人”,他們披麻戴孝,低垂著腦袋,看不清面容,像是一具具屍體般一動不動,靜默佇立著。
夜風微微吹拂,卷帶起他們身上髒兮兮孝服的一角,露出孝服下慘白到極致的皮膚。
林卿柔偷偷“注視”著這一切,一種隱秘的窺視感油然而生,她竭力想要看清墳前送棺鬼低垂的臉,究竟長什麽樣子。
是像屍體一樣慘白乾瘦,還是像無臉鬼一樣白板一片?
亦或者像黑傘鬼一樣,臉上只有一片黑色的空洞?
四座新墳前的猩紅,在風中快速侵蝕著。
林卿柔隱隱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許不太對勁,但到底哪裡不太對勁,根本說不上來。
時間仿佛在這片黑色老林裡,在這四座新墳前停滯了。
直到衛軻“墳前”點燃的三支香中,有一支香頂端的火星脫落,嗤地掉在黑色泥地上。
靜默站立的送棺鬼中,忽然有一個抬起頭,露出一張黏著黃裱紙的臉。
林卿柔愣住,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因為她看到,那貼著濕漉漉黃裱紙,特意挖出兩個窟窿的眼眶裡,一雙雪白的死魚眼,竟然朝她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腦袋嗡地一下,一股瘮人的涼意爬上了林卿柔的背脊。
明亮的視野一點點消失,熟悉的黑暗籠罩而來,同時消失的,還有陰森恐怖的墳前祭祀場景。
老林裡的溫度更低了,遮擋一切的樹乾和枝葉上,覆上一層薄薄的霜。
寂靜的老林裡,響起了墳土被翻開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林卿柔從黑暗中醒來,脖頸和臉頰邊都是濕漉漉的,滲著一片汗漬,臉上仍殘有未褪去的驚悸之色。
她剛剛似乎做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噩夢,但噩夢的內容,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嘶……”
林卿柔無意識發出抽冷氣的聲音,想要起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極為狹小的空間中,根本無法活動。
“這裡是哪裡……?哦,對了,之前我們躲進了黑棺裡,然後我看到了送棺鬼,他們中有人抬起了頭……”
林卿柔的腦袋一下清醒許多,想起之前的遭遇的事情,臉色一時間有些陰晴不定。
“現在我們應該正式進入柕裡槐村了吧,不知道墨白他們怎麽樣了?得先出去再說。”
林卿柔強迫自己不去思考,自己昏迷後的事情,因為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確認目前的處境,以及早些和沈墨白幾人匯合。
黑棺的壓製裡還在,但是比起埋在墳裡的時候,要削弱很多,林卿柔的神識這次頗為輕松地就掙脫束縛,擴展到外面。
是的,棺材外面不是沉重腥臭的墳土,而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
房間裡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這裡似乎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
而在房間裡,除了她棲身的黑棺外,什麽家具也沒有,空空蕩蕩的,就像是一所專門為她準備的停屍間。
或許叫義莊更合適,因為這個房間雖然沒有家具,但是內景布局卻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年代的,顯得老舊而破敗。
“嗯?神識居然無法穿透牆壁的阻隔,延伸到外面……”
林卿柔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這房間還是有點東西,應該是靈異的影響。”
說著,她抬起手臂,手掌撐在冰涼的棺蓋上,用力一推。
棺蓋超乎外表的沉重,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壓製力超乎尋常的大啊……”
一條微不可聞的縫隙,出現在林卿柔的頭頂,隨之而來的,還有房間裡濃稠的黑暗和陰冷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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