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柔扶著額頭,假裝站不穩身體, 軟到在地上。
兜帽黑袍老人見事已成,滿意點點頭,順手收拾地上的兩碗湯藥,對轉角的獄卒喊道,“她們已經服用了浮靈水, 你們把她們的屍體抬到外面的白棺裡去。”
“來了, 我再叫幾個人過來幫忙。”
使用斂息術的林卿柔, 聽得他們一陣議論和動作之後, 就感覺自己身體被抬動搬運,隨即引領神識出竅。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林卿柔肉眼所見景象和神識所見景象完全不同。
在林卿柔的神識視野裡,抬著她的兩名獄卒,走起路來像是兩副僵硬的骨架皮囊。
而獄卒狹小的骨架皮囊內,被塞入一種類似細長鬼物模樣的怪物,但它又和細長鬼物有所不同,外表呈現猩紅的橡皮質感,看起來很是Q彈。
最為詭異的是,它們還有半截尾巴露在獄卒身體外邊,正死命往裡擠。
林卿柔心中驚歎,神識微動,發出淡淡流波。這老人村,果然不像表面那麽簡單。
兩名獄卒體內的猩紅怪物,原本還在塞擠尾巴,若有所感,尾巴甩出,一個類似鱷魚頭的半透明猩紅頭顱,扭轉脖頸,從獄卒後背探出,目光陰冷凶殘。
但它們什麽也沒看到,只能隱約察覺窺視的目光來自白棺之上。
“哎呦!”
旁邊的兜帽黑袍老人連忙接住林卿柔的“屍體”,斥責兩名獄卒,“你們兩個走路都走不好嗎!小心些,別把祭品摔壞了。”
“好的,好的,我不知道膝蓋怎麽突然軟了一下,人老了,容易骨質疏松。”
在幾人談話之際,神識漂浮在白棺上的林卿柔,內心疑惑重重。
兩名獄卒體內有怪物,而兜帽黑袍人體內沒有,也不知道這否和奇怪的老村長有關。
兩名獄卒抬了林卿柔一路,累得氣喘籲籲,總算把她放進地牢外的一具白棺中。
此時,林卿柔又“看見”幾名體內寄生有猩紅鱷魚怪物的祭師,嘴裡念念有詞,捧著幾束生長在肉壁山上的常見植物,走到她跟前,將其放在她身上。
“偉大的鴻山之神啊,您最虔誠的信徒,向您獻祭上村裡最甜美的羔羊……”
最年邁的祭師,一邊念唱,一邊用粗糙的手掌,挑起石碗裡的一坨猩紅色泥漿,塗抹著林卿柔的臉,神色嚴肅且虔誠。
隨著林卿柔臉上神秘圖案呈現,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和周圍的猩紅肉壁,產生了某種神秘而微妙的聯系,連元嬰神識也被稍稍壓製。
肉山厚重沉默,猩紅天坑似漩渦深淵,不可窺視。
猩紅天坑塔底,沉睡在紅棺裡的尊者,妍麗眉宇輕輕觸動,半透明青色軀體上,吞吐的猩紅腐朽之氣更加濃重了些。
而紅棺上空懸吊的眾多魂體,像是風鈴般,發出呢喃低語,呢喃低語順著陰涼腥臭的山風,吹向坑底曠野。
而神識浮空的林卿柔,對此毫無察覺,靜靜“注視”六位黑袍老人將她們裝點完畢。
祭師老者高聲悠唱,“起棺!”
白棺祭品所過之處,潛伏在猩紅屋舍屋簷上的怪物們,目隨棺走,一路送至村口,直至白棺隊伍消失不見。
鏡頭拔高,天空沒明月,只有灰蒙蒙的微光。靜默猩紅的山壁之下,燈火點點亮起,一群似螞蟻的村民,從村舍四處匯聚而出。
九個頭戴豔麗頭飾,臉抹厚重油彩的黑袍老人,敲著人皮手鼓,蹦跳在七具紅棺和兩具白棺之前,說不出的詭異滲人。
“咚、咚、咚……”
鑼聲和村民祭祀之聲,響徹山壁側鋒,衝向灰蒙的高空,一路朝最後的祭祀之所行去。
鏡頭高空俯視,祭祀之所位於三面環山的盆地之中,原本處於一片黑暗的地方,此刻燃起直徑約十米的圓形篝火,熱烈而明亮,眾多老人村的村民將篝火圍了個嚴實。
身著祭祀服的老村長站於最高石台上,眼裡布滿滄桑,溝壑縱橫的老臉上塗抹了一層厚厚的油彩。
他抬起雙臂,也不說場面話,高聲吼道,“此次鴻山山神祭祀盛典,開始!”
隨著老村長的呼喊,高台下九名祭師祭祀念詞再起,古老的歌謠從他們粗糲的嗓子飄出,聲音回蕩在三面環山的盆地上空,盤旋不散。
奇異的音律撞擊眾人的腦海,連神識外放的林卿柔,也被這些音律所吸引感染,情不自禁蕩漾出一圈一圈的神識密語,但很快她發覺不太對,強行停下這奇怪的動作。
“圖騰的力量麽?”
白棺中的林卿柔暗自皺眉,試圖溝通另一具白棺裡的夏青離,卻聽得最外圈的村民應和祭祀歌詞,圍著九具棺材和篝火有節律踏步拍擊。
這是老人村最崇高的祭典,村民們動作誇張,眼神嚴肅而虔誠,再次將祭祀推向高潮。
在村民的最熱烈最瘋狂的呼喊之聲中,林卿柔忽然察覺到對面的猩紅肉壁裡,有一股強大的意識正在蘇醒,古老腐朽,帶著令凡人恐懼的神性。
“哢擦哢擦……”
那座猩紅肉壁,山體突然崩裂出一個漆黑洞穴。從老村長所在的高台位置,憑借篝火之光,足以看到。
而更遠更高的山頭上,冒出眾多細長鬼物的腦袋,靜靜注視下方的盛大祭典。
“迎!鴻山之神!”
老村長話音落下,原本祭祀踏步的村民,齊刷刷跪了一地,極為虔誠地將額頭狠狠磕在猩紅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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