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煙淺抱著她,捧住她的臉,愛憐地望向她的眼睛:“寶貝,不要怕,上天會厚待你的。”
女人嫣紅的唇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幽深,連晚銜住了,不舍得松開,直到被咬疼的人拍了她的後腦杓。她抱著她,埋進她的頸側,深深、深深地吸氣。
過了好一會,周煙淺才聽見她悶聲悶氣的回應。
她說:“我有你就夠了。”
終於徹底貼近,這個二十幾年來的悶葫蘆開了口,一字一句,像是要全盤捧出自己的一腔肺腑。
“姐姐……你還記得我們那個車隊的隊長嗎?他欠了賭債跑了,留下老婆和半歲多的小孩在家。我很害怕聽見這種事,不僅僅是因為可憐他們……我會想起我小時候……”
“我害怕不安定,害怕改變,我覺得我的命是偷來的。所以我一開始遇到你才會想躲著你。”
“所以我知道,世界雖然很大。但是對我來說,世界又好小。”
“我不敢貪心,怕老天又要收走什麽。”
“姐姐。”黑暗裡,連晚用她一貫沉默的眼睛,望著她,像是要望進夜色裡去,見到最赤. 裸的她們自己,“所以我只要你。”
“對我來說,我沒有其他什麽可失去的了。我人也很笨的,只會開車,不會說話,錢也賺得不多,可能以後你會回去,但我只希望我能讓你開心,能遇到你,我真的很……”
也許是忍耐久了,連晚沒有哭,口齒清晰,只是語調零落,周煙淺摸了摸她的臉,來自連晚的真心是如此寶貴,她一瞬間泛起的淚意,成為了支撐著她們擁抱的力量。
“寶貝……我說我愛你,是真的愛你。”
她擁著她,輕輕搖晃,像母親溫柔的勸哄:“不要怕,我在的……”
她們擁抱著,貼近,又貼近。
那麽,在這個最深的、最深的冬夜裡,汗水終於漫上後背,仿佛夏日重返,恍惚中,她們都又回到那個滿溢的泳池,滿世界的水,水波蕩漾,整個世界都在晃,輕輕地、慢慢地晃,水打濕了長發,有種向下墜的力量,可連晚被牽住了手,被同樣濕著長發的女人拉著向上。在無邊無際的汪洋裡,她們都好像變成了雲,自在,舒展,因漂浮而美麗。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們自己也不能分辨。
夜深得像是要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房間裡漸漸地安靜下來,她們都睡熟了,合攏了眉目。
隻唯各自潮濕的呼吸,輕輕拂過彼此的臉。
夢裡夢外,年歲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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