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路太快了。”周煙淺卻抬頭看著她,帶著些嗔怪說。
連晚比她要高出半個頭,自然步子邁得也大,她顯然是沒有什麽跟人同行的經驗,只顧著自己一個勁往前走,周煙淺費勁跟著她,十分鍾走下來,活像在鍛煉似的。
連晚張了張嘴,下意識又要道歉。女人似乎是被她逗笑了,桃花眼盈盈地一彎:“這次不怪你,下次注意。”
連晚卻聽出了她話裡更多的余地。心仿佛陷下去一點,鄭重地應道:“好。”
豆腐腦還滾燙,周煙淺轉頭看看四周,唇邊一直掛著笑,似乎並不在意那些喧鬧:“這裡好熱鬧,我回來這麽久,還沒來過這邊。”
連晚說:“你看店忙。”
“也沒有……”她說得煞有其事,周煙淺又被她逗笑,不好意思跟她說自己混日子的實質,隻笑著說:“也還好。”
她緊接著補充道:“自己的時間還是能受自己支配的。不然還是跟之前一樣忙,我為什麽要回來。”
“你之前很忙。”連晚說。
“對啊。”女人小心翼翼,仔細吹了吹,咬了一口包子,見沒有滾燙的肉汁淌出來才敢下第二口。“一年到頭就沒有休息的時候。”
“嗯。”連晚想了想,才又說,“那回來也挺好的。”
“當然。這裡生活很舒服。”
周煙淺說完這句話,抬頭看一眼對面的人。
連晚卻毫無知覺,正低著頭咬包子。
“你呢?”
“什麽?”
“之前都出門那麽早,今天怎麽有空陪我吃早餐?”
“還沒電話……”連晚沒注意到她話裡透露出來的信息,解釋說,“沒電話就是沒活。”
“你們的單子都是車隊分配的?”
“嗯。”連晚點點頭,被豆腐腦裡撒多了的胡椒粉嗆得一皺鼻子:“也可以自己在軟件上接,不過鎮上的單少,很少走網站的,去縣裡就多點。”
“那工資怎麽算?分成?車是誰的?”
“七三分。車是我的。”
“分這麽多。”周煙淺露出不太讚同的神色,皺著眉頭又微微笑起來,“看來哪裡的資/本/家都一樣。”
“也沒有吧……”皺著鼻子的狗狗擦了擦嘴,老老實實地說:“都要賺錢的,而且王哥人挺好,很照顧大家。”
她說這話時認真地望過來,眼神微凝,一看就是真心實意。
好乖。周煙淺別了下眼睛,幾乎想上手摸一摸她的頭。
兩個人吃完飯出來,車隊的電話還是沒來。那隻巷子裡偶遇的小髒狗跟前跟後,怎麽說都攆不走。
連晚心裡很喜歡周煙淺那副拿小狗沒有辦法的小表情,她剛想說“要不就領回去”,就看見女人的眼神拐了個彎,落到她後頭去了。
“你等我一下。”她說著,邁開步子匆匆穿過馬路。
連晚不明所以,跟著小髒狗一同跟在她身後。
早市已經開始收攤,馬路邊七零八落一地的爛菜葉子,對面是一些還沒開的五金雜貨店,連晚跟著周煙淺走近了,才發現唯一一家敞開的店門門口豎著牌子,上頭寫著體/育/彩/票。
連晚跟著她:“你要買彩票嗎?”
“嗯!”周煙淺聲音雀躍,“我老彩民了。”
她邁著台階,大聲招呼:“老板!”
連晚第一次見她這麽開心,不由得也下意識勾一勾唇角。
老板顯然是沒想到有人會這麽早光顧,在裡頭頭也不回地答:“吃飯呢!等會!”
還挺理直氣壯的。
周煙淺笑笑,倚著櫃台打量小店裡張貼的中獎報紙和宣傳海報。
“沒想到這裡就有彩票店。”
“我第一次進這裡。”連晚說。
“嗯,你畢竟是隻懂得悶頭賺錢的乖小孩嘛。”周煙淺顯然還沒忘記剛才的話題,慢悠悠地打趣道:“還幫著資/本/家說話。”
“啊……我……”
“可惜我只是俗人。”女人抱著胳膊,含笑看著她,眼睛裡像是帶著鉤子,“又不想奮鬥……只能寄希望這天下掉餡餅的概率了。”
連晚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麽應她這句話。鎮上賭徒不少,整天遊戲廳的閑人也多,她聽過太多風言風語和悲劇,本該對這些虛無縹緲的妄念不屑一顧。可是周煙淺只是輕輕巧巧地這麽一說,甚至可能她自己都沒往心裡去。連晚就立刻倒戈,覺得她做的事情大俗即大雅,馬上就該實現。
她不知道怎麽向周煙淺解釋這份心情,私心裡也並不希望她能明白。隻好沉默以對,靜靜地回望著她的笑。
空氣一瞬沉默。
周煙淺的笑容頓了一下,閉了閉眼睛,還是沒忍住,彎著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怎麽這麽乖。”
她說完這句話,果然看見狗狗的耳朵像被按下了什麽開關,立刻燒得通紅。
好在老板在這時推開裡間的門走出來,教好整以暇欣賞連晚臉紅的周煙淺轉過了頭:“來兩注。”
她先報了一串號碼,讓老板在裡頭機子上操作,又問旁邊:“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連晚忍住捂耳朵的衝動,往後略略退了一步。
“嗯?”
“……五月六號。”
“嗯。”周煙淺滿意地應了一聲,“把上一注後區的1201改成0506。”
“好嘞。”老板隔著櫃台遞過來兩張票子,“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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