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晚伸出手,安撫地摩挲著她的發尾。卻被一甩頭,差點沒甩到臉上來。
和姿勢相反,周煙淺的頭髮有些凌亂,襯得她細瘦的肩膀格外纖弱,發絲一綹一綹地垂落在臉頰邊,在午後顯出絕佳的光澤度,仿佛海底生長著的茂密水草,幽深,豐美,香氣幽幽,散發著隱秘且源源不斷的吸引力。
此情此景,即便連晚被咬了好多下,心裡也一點氣都生不起來。她一邊聽著電話,一邊拿鼻梁貼上周煙淺軟軟的臉頰,溫存地蹭蹭。
周煙淺任她撒嬌似的拱著自己,靠在她懷裡,氣鼓鼓地捏她的腰,再一次小聲威脅:“不許去!”
她說完這句話,就抬起眼盯著連晚的嘴唇,聽見連晚嘴裡應道:“行,那我下午就不過去了。”
周煙淺:!
明明是本該屬於她的活被不痛不癢地無故取消,連晚掛了電話,看見周煙淺因為驚喜而亮閃閃的眼睛,心裡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鬱結。
“活有人幹了。”她說。
“獎勵你。”周煙淺壓根沒聽她說什麽,一門心思直起身子,開心地摟上她的脖子,將臉湊過去:“姐姐親親。”
她重重地親了兩口連晚的嘴唇,看著小狗害羞似的別過臉,睫毛輕輕顫著,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從第一天見面時開始,那股想要靠近她的衝動,此刻又在周煙淺的心裡難耐地翻湧。
在這短短幾個月裡,她來到一個新的地方,完全拋棄之前的奮鬥,前半生的一切價值追求都被歸零。當初做出決定交接完畢的時候有好多人都來問她會不會後悔。
現在周煙淺覺得自己還是不會後悔。
“你抱著我。”她重新靠進連晚的懷裡,心滿意足地小聲喃喃。
連晚的手臂緊緊地箍著她的腰。周煙淺任她抱著自己,可能因為早上外頭太熱,連晚的衣領上隱隱約約地有些汗味,她的皮膚袒露在空氣裡,上頭有些曖昧的齒印和紅痕,是她留下來的記號。
周煙淺向後靠著,抓起連晚的手仔細打量,這才發現她比自己還要白,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明顯地蜿蜒,她搭著她的手,用力撐開,仿佛張開一隻風箏的骨架,從腕骨到指尖,連晚的整隻手都在午後的陽光裡顯得很美,她的皮膚太白,仿佛乾淨到不染塵埃,像加在雞尾酒裡的薄荷葉,讓周煙淺久違地感到有些不真實的、清涼的恍惚。
大家都是普通人,連晚當然也不是她所見過長得最漂亮的人。
由於工作原因,周煙淺早就明白,世上從來不缺完美的皮囊,美貌也從來都不純白無暇,很多時候它會伸手過來掐她的脖子。壓力最大的那段時間裡,無數個午夜夢回間周煙淺都反覆地夢見同一個場景,精致蒼白的模特舉起骨節分明的手面無表情地擺姿勢。西裝裁剪鋒利得會把人的眼睛劃傷,閃光燈不停歇地連閃,顏色單調的攝影棚裡,只有人是特別的底色。
可仿佛被按下暫停鍵,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任何響聲。
那隻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漸漸地收緊。最終一切都沉進黑暗。
周煙淺在窒息中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床頭櫃上的筆記本沒有關機,上頭是寫到一半的策劃案,呼吸燈閃著幽藍的光,提示她又多了好幾封未讀郵件。
而她喘息未定,向窗外望去,遠處的寫字樓徹夜通明,如同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長夢。
現在怎麽還會想到這些事呢?周煙淺回過神來,低頭笑笑,老房子特有的陰涼讓空調只需維持在二十七度,她松了口氣,抱著連晚的手臂,放松地倚著她。
連晚任她擺弄,有關於車隊的異樣只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她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到周煙淺身上來。女人在她懷裡慵懶地眯著眼睛,展現出全盤的交付。連晚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碰碰她柔軟的睫毛,小聲問:“你困了嗎?”
“嗯。”周煙淺閉著眼睛,懶懶地應。
“那我抱你去休息吧。”連晚猶豫了一下,才說出口。
她聽見周煙淺閉著眼睛輕輕哼笑。
女人的手臂纏上來,在她耳邊曖昧地低語:“臥室在裡頭那個門。”
“……好。”連晚說。
她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把周煙淺一把抱了起來。還有空一邊走一邊跟她說話。反倒是周煙淺第一次被人這樣抱起來,攀著她的脖子,顯出難得地緊張:“我重不重?”
連晚說:“很輕。”
“有多輕?”見連晚不像是逞強,周煙淺放下心來,故意逗著她玩:“是不是你抱過的人裡最輕的?”
她這話只是半開玩笑,偏偏連晚還真偏頭認真想了想。
真的抱過其他的女孩子嗎?
周煙淺悶悶地,在她脖子裡又咬一口。
“我沒抱過別人。”連晚想清楚了,推開門,把她在床上放下來,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你是第一個。”
周煙淺被她看得愣住,心情大好地勾著她的脖頸:“這麽乖啊,姐姐親親你好不好。”
熾熱的吻,就一個接一個地落在連晚的臉頰上。
輕得像一片羽毛。連晚想。
她要特別小心地把她抓緊,她才不會飛走。
還有更多的話,連晚都沒有說出口,她只在心裡想。
第20章 chapter 20
窗簾拉著,房間裡光線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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