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枳搖了搖頭,笑著說:“她沒有被喪屍咬。”這話說得十分堅定。
謝長溪暗歎,“你這樣……”
“怎麽了?”
“希望你一直都好。”
謝枳:“那我肯定是不會變成喪屍的,放心好了,你也不要變成喪屍,大家都不要變成喪屍。”
謝長溪:“但願如此。”
他這句話一說完,便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咳咳”一直咳個不停,嚇了一旁的謝枳一跳。
謝枳探過身,騰出一隻手拍了拍謝長溪的肩膀,“你沒事吧?”
“沒……沒事。”謝長溪現在不咳了,他說:“小問題。”
但他一攤開剛剛捂住嘴的手心,那裡,有一片鮮紅的血,還在往外冒著絲絲縷縷的水汽。
等到謝長溪一抬起頭,謝枳注意到他的臉色極白,沒有絲毫血色,就好像轉瞬之間,所有的血液都被抽離了身體,他的臉像一張白紙一樣,不像是活人的臉。
謝枳呼吸急促起來,“還說沒事!你現在看起來可不算好!”
謝長溪坐在石頭上,身形有些不穩,晃了晃之後,他穩穩身子,搖搖頭說:“我真的沒事。”
他平日裡從沒表現出什麽虛弱的樣子,因此,現在突然虛弱起來,讓謝枳格外擔憂,怎麽樣都不安心。
“你沒有被喪屍傷到吧?”
“沒有。”謝長溪又搖了搖頭,臉色慘白,他看著謝枳,眸中意味不明,只聽他長長歎了口氣說:“只是老毛病犯了。”
老毛病……?
聞言,謝枳忽然想起來一些什麽。
記憶中模模糊糊有一些小時候的影子,還記得那時候,她很小,不知道是幾歲,哥哥看起來個子不高,也很稚嫩。那時候哥哥身體突然惡化,倒地不起,長臥病床。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因此現在想起來,除了那時候心中那種害怕驚恐的情緒外,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可是已經很多年沒再發作了啊?”
謝枳不知是什麽老毛病,但是能夠感覺出來,在那次記憶過後,她便再也沒看見過謝長溪的身體有什麽毛病。
謝長溪笑了笑,臉色依舊很慘白,他現在坐在石塊上,都要竭力穩住身子,才不至於摔倒,說起話來也是軟趴趴的,沒什麽力氣,“其實這個毛病一直都有。”
“隔幾個月就會發一次病,發病期間渾身無力,必須躺在病床上,借助藥物才行。”
“只是之後上學、工作,不怎麽在家裡,生病的時候,怕你擔心,爸媽也沒告訴過你。”
越聽,謝枳越心驚。
如果說平時發病了,交通便利,去醫院也快,也沒什麽。可是現在不一樣,沒有交通工具,遍地都是喪屍,這讓發病期間的哥哥該怎麽辦?
謝枳立馬一個起身,一邊扶著昏迷中的楚十五,一邊看著謝長溪,神色嚴肅,“走,我們現在就走,先去村子裡,然後借交通工具去城裡,找醫院。你的病可不能耽擱,我們必須快點。”
“不行。”謝長溪有氣無力,眸光已經渙散起來,“沒力氣支撐到我去醫院的,而且那兩個救援人員不是說了嗎,中心醫院已無幸存者。”
“可是總還有別的醫院啊!”謝枳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說起話來眼眶一熱,不知是凍成這樣,還是怎麽的,“你別喪氣。”
說完,她就一隻手吃力地抓住昏迷中的楚十五,另一隻手作勢要去扶謝長溪起來。
然而,當謝枳剛觸碰到謝長溪時,她就感覺到對方的身體軟綿綿的,就好像沒有了骨頭一樣,像一灘水。
謝枳愣在了原地。
此時,謝長溪已經抬起了頭,還是笑著看著謝枳,聲音很輕,說:“別擔心我,我現在走不了了,你帶著楚十五走吧。”
這麽多年來,沒有一次,他的笑容比今天還多。
然而,這樣卻讓謝枳遲遲無法安心。
謝枳的聲音帶著些哭腔,“你是不是想在這自生自滅?不行,我們都得走出去的。”
“不是。”
謝長溪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渾身無力讓他快沒了發聲的力氣,“我不會死。”
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信心。
謝長溪又說:“真的……”
看他嘴唇一直在動,後面肯定還有話要說,可是,他已經沒辦法再發,什麽都說不出來。
山坡上,除了冷風、鳥雀淒慘的叫聲、幾人的呼吸聲,便再無別的聲音,安靜得像所有東西都死了一般。
謝枳安安靜靜看著謝長溪,看見對方仍然睜著雙目看著她,看見對方的眸光開始渙散,似乎已經無法聚焦,她一時之間,什麽都沒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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