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涉川攤了攤手,語調很慢,語氣輕松:“徐女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想,你現在指著我的這把槍,就是我的,是我為十五準備的。”
徐念青眸光一冷:“你早就在監視我們了。”
旁邊,謝枳不敢置信地望向楚十五:“你早就知道了?”
楚十五一時無言。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謝枳的話,隻好看著徐念青,溫聲開導:“徐阿姨,冷靜,您一定要冷靜……”
徐念青依舊保持著那個動作。
這時候,謝長溪過來了,這裡的情況太複雜,沒人注意到他的變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鄒涉川身上。
謝長溪皺眉,對徐念青說:“媽,你太衝動了。”
徐念青卻置若罔聞,她的臉色不太好:“不衝動他就走了。”
和鄒涉川共事二三十年了,她深知對方的秉性,就如在此刻,在鄒涉川從海洋館出來後,這人必定要溜得無影無蹤。
如果問她為什麽,她也答不出來,但就是隱隱有這樣的預感。
徐念青對鄒涉川放狠話:“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回答我的問題。”
她問:“你把應龍匙藏在哪兒了?”
鄒涉川的臉色卻更白,他的唇已經不住地顫起來:“你想殺我?”
徐念青“嗯”一聲。
鄒涉川笑了笑,輕聲道:“我必死無疑。”
見其他幾人無言,他舉起了胳膊,一拉衣袖,給幾人展露出那胳膊上的傷口,緩緩開口:“剛才在水裡,我被感染了病毒的魚咬了。”
那是傷口。
徐念青一怔,她收了那把小巧的槍,繞到了鄒涉川身前,抓起對方的胳膊便仔細地看了起來。
見那胳膊上果然有傷口。
而且那傷口已經開始發黑了。
徐念青感到不妙,她抓著鄒涉川:“不行,你現在還不能死,你不能帶著這些秘密入土。”
鄒涉川渾身已經顫抖起來,他卻依舊笑著,對方才的話題避而不談,隻說了一句:“我們還會再見的。”
他從褲兜摸出了一把槍,慢慢地、緩緩地用那把槍指著自己的頭顱。
楚十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爸,你別這樣。”她想上前去拉鄒涉川。
但是卻被謝枳攔下了。
謝枳的臉色不太好,她拉過楚十五,一雙手圈住楚十五的腰和手臂,另一隻手則是抬了起來,她的掌心輕輕覆在了楚十五的雙眼上。
楚十五在掙扎。
但是,很快,楚十五就安靜了下來,像一隻被順了毛的貓咪。
謝枳感到掌心傳來酥酥癢癢的觸感,那應該是對方的睫毛在輕顫,不一會兒,就感到手心濕潤了一點。
她緊抿著唇,白著臉,不說話。
身前不遠處,鄒涉川將那槍抵在腦杓上後,便看了謝枳、楚十五、謝長溪一眼,他面不改色摁了槍的扳手。
“嘭”一聲悶響傳來。
子彈飛進了鄒涉川的頭顱。
他的腦袋破了一個洞,鮮血從洞裡往出來流。
“嘭。”
鄒涉川一聲也沒哼,他直直倒在了地上。
地上那個人已經沒了生息,很快,更多血就從那腦袋上流了出來,流了一地,一地都是血。
地上,已經死掉的人卻還睜著眼睛,那雙眼睛仍在看著活著的人。
旁邊。
徐念青愣在了原地,看著那地上死透了的人,她喃喃自語:“這不像他啊……”
這時,楚十五已經從謝枳身邊離開,她蹲下了身,她顫著手去探了探鄒涉川的鼻息,隨後,掩了面,哽咽起來。
謝枳在楚十五身邊蹲下,她伸手拉住了對方的手,在對方耳邊輕輕說:“別難過了。”
然而,楚十五的情緒還是很低落。她始終垂著頭,突然間一動,她反扣住了謝枳的手,緊緊地攥著對方,不想松開,也不願松開。
“他不算個好人,但他是我爸爸,他把我從一個皺巴巴的小嬰兒養成了個子高高的成人。”
楚十五的聲音很無力。
謝枳知道對方現在很難過,在謝庸也變成喪屍之後,她也很難過,但是鄒涉川是在楚十五面前自殺了,她知道,楚十五會更難過。
她不知道怎麽安慰對方,隻好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著楚十五的背,從脊椎,往後背撫,給對方順順氣。
“嗯。”
長久的沉默過後,楚十五才抬起了頭,偏過頭來,盯著謝枳,她的眸中有晶瑩,但還是很冷靜地開口:“從一早,你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你知道這一切與他脫不了乾系。”
“對嗎?”楚十五的聲音有些發顫。
謝枳又“嗯”了一聲。
楚十五又道:“你恨他麽?”
謝枳默了默,才出聲回答:“不恨。”
楚十五垂下頭。
謝枳想了想,開口說:“我們可以努力去改變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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