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感覺,自己也在被洛月愛著。
就有一種隱秘的,詭異的直覺。
可沒想到面對她如此放浪的要求,洛月竟然拒絕。
甚至,秦朝意為了勾引她,願意由著她的性子來。
願意退讓。
要知道,秦小姐從小到大都是被讓著的那個。
“你覺……”話剛出口就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又在用以前說話的方式對待,話拐了個彎,試圖用秦朝意喜歡的方式表達:“並沒有不想。”
換言之是想的。
但還是拒絕了。
秦朝意不明白:“為什麽?”
洛月盯著她,“真不懂?”
秦朝意坐直了,雙臂撐在沙發上,仰起頭看她:“應該懂嗎?”
洛月笑了下:“我以為你會懂。”
秦朝意聞言皺眉,抿唇掩飾尷尬:“我第一次。”
“秦朝意。”洛月忽然喊她的名字,帶著一絲繾綣,讓秦朝意的心尖一顫,“嗯?”
“沒人教過你。”洛月微頓,“做人要留有余地嗎?”
“怎麽才算留有余地?”秦朝意問。
“你這樣,遇上壞的會被騙到渣都不剩。”洛月說。
秦朝意笑了:“你這是……擔心我?”
洛月微微頷首,片刻後又搖頭:“也不算。”
秦朝意還想問,洛月卻率先答道:“只是好奇什麽樣的土壤能培育出你這樣不喑世事的……”
一時間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洛月頓了幾秒才道:“嬌、花。”
秦朝意:“……”
秦朝意無奈,卻又生不起氣來,沒說話就先笑了,“喂。”
語氣輕佻又散漫:“你愛好是給人起外號嗎?”
洛月後退半步,和她隔開些距離:“倒沒有。”
“你班上的小朋友跟著你這樣的老師,真的不會也喜歡給同學起外號嗎?”秦朝意說:“洛老師,起外號也屬於校園霸凌的一種。”
聽到霸凌這兩個字,洛月臉色微變,但只有一瞬。
她很快調整好狀態:“我班上的小朋友都很聽話。”
“再說。”洛月望向她:“這大概只是一種……形容,並不能被稱之為外號。”
“小朋友。”秦朝意咬了下舌尖兒,略有些麻,這些昵稱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硬著頭皮說:“秦公主,現在又多了個嬌花。”
秦朝意失笑:“我在你心裡是這樣?”
許是說開了,秦朝意愈發肆無忌憚。
即便是提了很令人羞恥的要求,在被洛月拒絕後依舊能坐在這裡和洛月進行“談判”。
也可能是洛月還給了她微弱的希望。
洛月佯裝思考,說話卻是斟酌過的:“也不算。但很明顯,你我不是一類人。”
“什麽樣的才算一類人?”秦朝意問。
洛月輕笑:“你大概是來鄉村體驗生活的公主,時間一到,體驗卡消失,你就會走。但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這裡,月亮島所見之地就是我的全部,而往後我的余生也會在這裡,生老病死,喜怒哀樂,月亮島就是我的全部。”
洛月適時望向外邊,海浪聲翻滾不停,天空陰惻惻的,看著還會有很長的雨季。
像她曾經在月亮島度過的無數個春天一樣。
這個春天,並沒有什麽不同。
也不會因為秦朝意的到來而有所改變。
反倒是秦朝意在這個季節,病倒了一次又一次。
環境從來不會去適應人,只有人去適應環境的份。
“我會早上繞著月亮島跑步,晚上走到海邊吹風,白天在這裡上課,休息日陪這裡的老人下棋打牌,農忙時去果園摘水果,偶爾會去海鮮市場幫忙收錢。”洛月的聲音很輕,平靜地敘述著自己在這裡的生活,“這就是我的日常。我在這裡長大,月亮島是我的來路,也會是我的歸途。”
平淡的生活從她嘴裡講出來也別有一番韻味。
倒像是陶淵明描述的《桃花源記》中的景象和生活,是所有在鋼鐵森林中受傷的社畜們夢想的詩和遠方。
推開窗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關上窗坐在那兒就有陽光。
不用去想明天會怎樣,只需要關心園裡的水果和蔬菜。
分明是很溫情的一番話,洛月的語調也足夠溫柔。
可秦朝意卻聽出了壓迫感。
來自於選擇的壓迫。
秦朝意正想說什麽來急於表明自己想和洛月在一起的決心,卻聽洛月繼續道:“但秦小姐,你的來路不在此,歸途也不會停於此。你對月亮島來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過客,來過,見過,甚至在它的懷裡走了一遭,但最後你會踏上離開月亮島的船,會沿著來路離開。”
洛月似是在一語雙關。
在月亮島的懷裡走了一遭,實則是掉入了這裡的海中,來了個親密接觸。
而對月亮島來說,她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過客。
對洛月來說亦如此。
萍水相逢,擦肩而過。
如果那天她沒落海,沒一時衝動。
那她和洛月,可能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再如果她那天就離開月亮島,洛月也不過就是她人生裡的過客。
不會有此羈絆。
“你的遠方遠不止於此。”洛月說:“所以我要拿什麽跟你談戀愛?再拿什麽跟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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