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她的生日。
生日,星空,眼前人是心上人,沒有比這更好的契機了。
但是,本該坐在去向飛機場的車上的她,如今卻被困在一個不見天日的教室裡。
人生是一條長長的河,所有人都摸著石頭過河,深一腳,淺一腳,在看不見的地方緩緩前行,偶爾停下腳步,借著月色的微弱光芒,凝視懸崖邊的晶瑩花朵。
越是身處黑暗,越向往光明。
戒指盒的出現點亮了人們心中的花火,似乎忘記了身處險境,紛紛湊上前來,注意力都落了上去。
“是戒指盒嗎?”
“裴教授,你不是戴著戒指嗎?還要買戒指?”
“你是不是想求婚呀?我姐姐說,求婚戒指跟對戒不一樣。”
面對大家的好奇,裴蘇葉自嘲地苦笑兩聲:
“是求婚戒指,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哇......”
“真的是求婚戒指啊!”
“我聽說,你女朋友也是我們院的,是嗎?”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呀?”
......
你一言,我一語,好奇著那段傳遍整個南洲大學的愛情。
與此同時,葉菀佳已經完成了手術,將寵物交給當晚的值班醫生。換衣服的時候,扎扎實實伸了個懶腰,手機裡,卻沒有裴蘇葉結束講座的消息。
已經9點20,而裴蘇葉說過,這個講座9點就會結束。
照理說,這類學術講座不會延時,何況她們約好一起去機場,裴蘇葉會控制演講的時長。
消息欄彈出瀏覽器的訊息,“暴雨藍色預警”、“局部強降雨”的詞條撞進眼球。神志回復過來,興許,裴蘇葉想著暴雨航班取消,就乾脆延長了講座。
常理是該這樣推測,然則,葉菀佳的心還是在無形之中吊了起來,惴惴不安。
新發了幾條消息,仍舊沒有回音。就算延時,裴蘇葉也會在中途休息的10分鍾裡跟她報備一下,但是現在,一條消息都沒有。
且是在雷電交加的晚上。
9點半,葉菀佳聯系上了許倩——裴蘇葉的本科室友,畢業後留在學校做了幾年輔導員,現在已經是副書記了。
“倩姐,學姐今晚那個講座你去了嗎?”
許倩剛升副書記,輔導員的工作很多還在交接,大小型的活動在她那裡也有備案。
“結束了吧?不9點嗎?”許倩核對了一下講座時間。
葉菀佳的不安加重:“可我聯系不上她,輔導員呢?你有輔導員的聯系方式嗎?”
“稍等啊,我打個電話。”
許倩覺得不應該,畢竟,裴蘇葉是她們宿舍最有時間觀念的一個。
先前,葉菀佳怕打擾裴蘇葉的講座,沒有直接打電話。待許倩撥打輔導員的電話之後,她們才察覺到事態的劣性——
電話打不通。
9點50,負一樓的階梯教室裡十分安靜。
門口的水淹到了半人高,學生們用桌子搭了一座小橋,從後方延伸到前方,安排一個男生坐在最前方敲門呼救,順便通過門頂的縫觀察情況。
後方,裴蘇葉為了安撫一百多個學生,徐徐講起她跟葉菀佳的故事。
“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這姑娘很單純。”
她微微仰頭,記憶飄到十年前的那天新生大典,唇邊噙起笑容。
“軍訓的時候,教官不是會把聽話的學生安排去站崗麽?那裡沒有教官,沒有老師,站崗的新生就可以偷偷休息......
但她沒有。她筆直地站在門口,搖杆挺得直直的,頭仰得高高的,跟哨兵一樣。”
旁邊的女生盤腿坐著,手肘撐著膝蓋,掌心托著臉,笑道:“哈哈,確實好呆哦!都不知道偷懶。”
裴蘇葉寬容地解釋:
“她不是不知道偷懶,是不想偷懶。或者說,她的前半生,每一件事,她都是這樣勤勤懇懇地完成的。”
“她的家境不好,但她從來沒怪過家裡,反而一直努力,自己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疾風知勁草。她就是最堅韌的那一顆小草,雖然不像大樹,沒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但她用盡所有的毅力,在這個狂風肆虐的世界上生活下去。”
......
若要評說葉菀佳,裴蘇葉能不間歇地說三天三夜。
無論是迎新大典的相遇,還是後來葉菀佳見義勇為,她支走追求葉菀佳的男生,用自行車載她回宿舍。亦或是教她跳高,在運動會上取得名次。還是那天,夜空下的告白。
一切的一切,在溫婉的嗓音下變得柔和且迷離。仿佛一片漆黑的夜空中,冥冥出現了一隻螢火蟲,豆大的螢火緩緩飄飛,逐漸,一隻、兩隻、三隻......無數隻螢火的出現,點亮了原本空白的暗夜,彌補了大家心中猜測的,本來空空如也的愛情傳說。
“裴教授,那......葉醫生會來救你嗎?”旁邊的女生猜想著,“我是說,她會不會發現你沒回家,所以來找你?”
這一點,裴蘇葉是有信心的,亦或說,她像信任日月那樣信任著葉菀佳。
“她會。正是因為相信,所以,大家不用著急。”
一旁的學生有些擔心:“可是,這麽久了都沒來,我們這裡又沒有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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