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著張臉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得罪她了呢!”
“又是她第一?有什麽了不起的。”
“嗯…陸明舒?我是想說……你能不能笑一下啊,大家一起進入社團活動本來就是為了開心啊——”
“切——傲什麽傲?”
同學之間的關系,保持在“同學”即可,因為她少有笑容的緣故,她無法和任何人成為朋友。
尋求她幫助的人,會露出一副討好的表情,但這不是友情。
陸明舒沒有在意,她對友情沒有絲毫追求,對愛情也是,親情亦是。
活成一個狀似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是否就不會再受到傷害了呢?
她不知道。
在感到輕松的同時,心底沒由來地有了某種缺失。
直到在大學社的活動教室內,那名眉眼溫柔、目光澄澈的少女向她走來。
“學姐,我想問你一些問題,可以回答我嗎?”
“學姐,你喜歡吃這個嗎?我多買點。”
“學姐,你是住校還是走讀?說不定咱們可以一路呢。”
“學姐……”
陸明舒對她的態度和對待其他人沒什麽分別。
疏離、冷漠。
然而那個人卻一次次湊上前來,無視她的所有荊棘,柔軟得好似一朵雲,軟綿綿地融入她的心。
陸明舒開始習慣身邊有一個總是會跟她講話的人。
她給江冬陽的定位是朋友,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不是沒察覺到江冬陽看向她的目光是多麽的炙熱,但陸明舒選擇了無視和逃避。
只要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她們就還會是朋友。
為何關系總想要往前邁進一步呢?停滯於此,難道不好麽?
江冬陽聽不見她的心聲,在那個夜晚選擇借著醉意向她告白。
陸明舒沒有回答。
她做出了她的選擇,江冬陽亦如是。
她們分別了三年,在這三年裡,陸明舒每日都忙於工作,她勤勤懇懇地完成領導交付的任務,以嚴肅認真的態度去面對刁鑽的客戶,因為能力出眾被賞識、被提拔,成為管理人員之一。
她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是每當閑暇下來時,她卻覺得萬分寂寞。
身邊應該有一個總是會注視著她的人的,那個人被她拒絕了,再也沒有出現。
當陸明舒在小區門口聽聞保安說出江冬陽的名字的時候,她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在當時有多麽雀躍。
當她得知江冬陽已經有了女友時,巨大的疼痛在心口蔓延。
她強裝鎮定,努力去說服自己。
明明當初是自己放棄的,不是麽?
為何會有不甘,為何會有難過?
江冬陽第二次向她告白,陸明舒知道,如果再不抓住這次機會,江冬陽又會遠遠逃離。
但是在面對江冬陽真摯的話語時,陸明舒總會想起那個女孩和母親的面容。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麽?”她這樣乞求道。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讓自己徹底了解名為“江冬陽”的這個人是否是真實的——
……
燈光明亮的房間之中,陸明舒朝江冬陽剖析自我。
抽離了一切感情,她不含情緒地講述了因為曾被傷害所以拒絕一切進展的緣由。
“冬陽,我比任何人都喜歡你。”
陸明舒垂下眼眸,這樣說道。
“正因如此,我會使出任何手段調查有關於你的一切。”
她的語調悲愴,其中蘊含的諷刺全然是朝向自身。
“你認為我是卑劣也好,可笑也罷,但我不會再對你隱瞞我的作為。”
陸明舒以近乎卑微的語氣講述她歷年來的行為。
從江冬陽的親人、友人、同學、老師、同事、領導……等等方面入手,陸明舒親自去接觸過所有有關江冬陽的關系線,她逐漸知悉江冬陽的成長經歷、性格特點,以及感情經歷。
從他人的講述中,將印象中的江冬陽與之重合。
她要知道江冬陽的過往,她要知道江冬陽的喜怒,她要知道江冬陽是否真的表裡如一。
哪怕她們曾經相處多年,哪怕她比誰都熟悉她。
但是陸明舒不安的恐慌仍在緊緊追著她,讓她對更進一步的關系如洪水猛獸般恐懼。
“這樣的我很可怕吧?”陸明舒自嘲一笑,“我不能容忍自己再像以前一樣對喜歡的人一無所知,不,應該說是——我不能容忍你超出我所知悉的界限。”
“若要我們產生進一步的關聯,那麽,你只能是屬於我的。”
房間內一片安靜,寂靜的空氣緊緊箍住沉默者的咽喉。
江冬陽嘴唇輕顫,她怔怔地看著目光陰鬱的陸明舒,半晌沒能開口。
面前這個神情晦暗不明的陸明舒非常陌生,撕下那層冷靜自持的面具,真實的陸明舒其實比任何人都脆弱。
如此自私、如此軟弱,她的佔有欲讓她做出一般人都會恐懼的行為。
江冬陽總算知道陸明舒的種種推卸之語源自為何。
陸明舒為何會如此稱呼自己的父母?
伯父伯母是對於年齡比父母大的長輩的稱呼。陸明舒調查了有關她的一切,自然知道她的父母是老來得女,知道其父母年齡較大,自然而然地運用了這樣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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