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白龍吉兆,而是什麽惡兆,寧冬娥說不準更恨不得把洛寧系在褲腰帶上,帶著惡兆出生的孩子更怕被別人欺負。
吃過飯,寧冬娥編了個蹩腳的理由打發洛寧出去。
堂上隻留了謝微和她在,氣氛很是微妙。
謝微莫名挺直了背脊:“伯母。”
寧冬娥考慮了挺長會兒,像是不太好開口,但又確實有話要對謝微說。
謝微善解人意道:“伯母有話直說便是。”
“師妹這麽說,那伯母也不客氣了。”寧冬娥笑容有些羞慚,
“師妹,你能不能給我們家寧寧求求情,讓長老們別趕她下山。”
寧冬娥七想八猜,倒弄得謝微心裡小小地炸了個雷:“您......都知道了?”
這一世不是太微先趕的人,是她們主動走的,反倒是上一世太微宗清理了門戶應了寧冬娥說長老們要趕洛寧下山一語。
她那不靠譜的師姐難道這也和伯母說了。
“知道啊,”見謝微如此反應,寧冬娥還以為果真被她猜中了,她憂道,
“寧寧是不是上課又睡覺偷懶,這孩子被我慣壞了,我和她說,她一定會改。”
原來是這個,謝微松了口氣,輕聲道:“您不用擔心,師姐她在山上一切都好。”
謝微性子雖冷,卻不是古板不知變通的人,對寧冬娥說一個再適合不過的謊言無傷大雅。
寧冬娥驚喜:“這麽說,寧寧沒有被趕下山,還是仙人?”
“是,師姐是長老的嫡傳弟子,”謝微想想應該怎麽跟寧冬娥解釋嫡傳弟子的含義,“很厲害的那種。”
“是麽,哎喲謝天謝地,”寧冬娥心頭一塊大石落地,長舒了一口氣。
“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貴得道成仙,順順心心過完這輩子也就是了。”
謝微又笑了一笑。
“是。”她也希望洛寧能平平凡凡地就這樣過完一生便好。
遠在千裡之外的帝京,豪奢的重重明黃帳簾後,龍床下跪倒了一片人。
華月是個中站著的例外。
在楚帝咽氣之前,他一定會交代靈珠的去向。
百年間,他看得出國師和他的華月夫人矛盾頗深,他利用這一點來製衡朝局。
九五之尊到死前也不過是一個凡人,三千年前的事他終究鞭長莫及。
靈珠這樣的東西不是凡人所能掌控,可它終究該有個去向。
楚帝生出一股力氣,在宮人的攙扶下坐起身來,在臨死之前他決定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倘若再一次誅魔功成,使天魔徹底消散,那麽皇室將再無後顧之憂。
“夫人,你過來。”楚帝雙目混濁,比起國師並不明朗的態度,華月是更為合適的人選。
而因楚帝的這一個決定,上至帝京下至清江這樣的小鎮都因此受震百年。
夏夜悶煩,洛寧睡不著就拉著謝微在院裡設了兩個躺椅,躺了沒多會兒,洛寧支起身和謝微說話。
謝微側臉時那如珠玉般地耳垂瑩潤,連耳洞都沒穿,洛寧一陣悸動,伸手去捏了捏那隻耳垂。
謝微身體一僵,似想起了那混亂而旖旎的一夜。
洛寧低聲道:“如握溫玉,愛不釋手。”
寧冬娥端著蠟燭起夜,沒想到正看見洛寧親俯身了一下謝微。
楚國因祈月節的傳說,向來不乏有金蘭婚,即兩個女子間的婚事在楚律上是作數的。
可清江畢竟隻是個小鎮,哪怕帝京的女子都能做官了,小地方還有把生下來的女兒扔進溺盆裡的。
寧冬娥活到現在共見過的兩對金蘭,無一善終,鎮人一閑便愛閑嘮嗑,最愛拿她們開刀。
寧冬娥又犯了愁,一夜憂思交加,未眠片刻,竟第二天就病倒了。
天下受召而來的修士聚集於問天殿,問天殿本是國師大人的用以佔卜祭祀的宮殿,此時不見國師身影,取而代之的卻是華月。
殿中人皆目光聚集於天機鏡中,就連華月也不例外,一柱香後,殿內的天機鏡終於佔卜出了結果,照出了一張女子的面容。
華月冷冷彎唇:“天機鏡結果無誤,來人,傳令布陣。”
洛寧端著藥碗侍在寧冬娥跟前,寧冬娥也想好好考慮過了再說,她生得一副急性子,哪裡憋得這許多。
“寧寧,你和娘老實說,你和師妹是不是有事瞞著娘。”
所幸洛寧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要撒謊:“不瞞娘說,我和謝微的確不只是師姐妹。”
洛寧溫聲道:
“我喜歡師妹,很早以前就喜歡,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我心裡很是歡喜,所以也想把師妹帶回來,給你看看。”
洛寧聲音低落下來:“難道娘不高興嗎。”
寧冬娥一聽這話,不禁落下淚下,世人都說修士親緣淡泊,寧寧走前又和她說過,她已做好這輩子見不著寧寧的打算。
如今寧寧回來,有了意中人還不忘帶回來給她看上一眼,寧冬娥怎會怪她:“娘不是怪你,娘隻是怕娘走了之後沒人護著你們。”
寧冬娥不知道謝微是能拔山移海的大乘期修士,不知道洛寧身上揣著兩顆足以滅世的靈珠,那些都離她太遠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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