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也……躺上來吧……”
聽見她這麽說, 季清時看看她, 目光下移,又看看空出來的那一小塊地方。住過宿舍的人都知道,這種單人床真的很窄, 一個人睡有時候都不能來回來去翻身自由, 擠兩個人的話那空間就更小了。
如果季清時這會兒也躺上去, 那她倆之間的距離就會非常非常近, 屬於不動都會貼在一起的程度。
任嬌當然知道這些, 但她無所謂,也不想再矯情了。季清時今天的表現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 主動留她在這裡休息更是相當於表明了態度的轉變, 這是必須握住的轉機。
季清時沒猶豫太久,還是脫了鞋躺在了床上。兩人回來之後都各自換過了乾淨衣服, 現在這樣面對面躺著,周遭的空氣都是兩人身上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讓人沉醉。
為了節省空間,她倆都是側躺著的, 面對面這樣看著對方,一時都沉默。
任嬌看季清時的眼神很專注,然後又一點點變成癡迷,像是整個人都陷進名為季清時的湖水中。
季清時被她看得臉上發燙,稍稍偏移了視線,主動開口道:“岑姐跟我說,阿姨醒了。”
她的話成功吸引任嬌的注意力,她眨眨眼,有些驚訝:“你和岑姐什麽時候說的這些?”
“你拍戲的時候,她跟我聊了會兒,然後就走了。”
她這麽一說任嬌想起來了,中午那會兒大家都沒下班,她偶爾余光去找季清時,確實看到岑數站在她旁邊,兩人像是在聊什麽。
任嬌抿了下唇,問:“你倆都說什麽了?”
“說了些你的事,和我們的事。”
“我們……?”任嬌太聰明,結合季清時突然的轉變,立刻就猜到了她倆的談話內容大致是什麽。
有些事有些想法,突然被季清時知道,讓任嬌感到羞愧。她垂了眼眸,突然不太敢去看眼前的人,五指抓住枕頭的邊緣,渾身透著緊張。
季清時把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她沒有想圍繞著這個話題繼續,反而扯起了別的:“阿姨醒了就好,以後的日子還長著。”
她的視線偏移開,落到一個不確定的虛無的點上,輕而緩地說:“我的父母都還活著,但在我的生活裡,他們和死了沒區別。”
任嬌一愣,這是她第一次聽季清時主動提起她的父母。印象中她從未提過自己家裡的事,過年那會兒任嬌問過她要不要回家,她那時說自己家裡沒別人,她還以為季清時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原來沒有?
“我家的事兒是最俗氣的套路,父母重男輕女,我有個姐姐,才剛成年就被他們嫁到了隔壁的縣城裡,那之後再也沒見過面,也不知道她過得怎麽樣……我還有個弟弟,從小就被嬌慣著,為了滿足他的物欲,父母在我還沒成年的時候就給我物色了婆家……呵,說是婆家,不過是‘買家’吧,給他們換錢的……”
“我從我姐被嫁出去之後就自己打定了主意,將來一定要想辦法逃離這個家,然後我就真的逃了。那時候沒地方去,也不知道該幹什麽,誤打誤撞碰上了警校特警專業的招生,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了……”
她說這些的時候語氣特別平淡,也沒什麽表情,看不出一丁點兒傷心,就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她的故事說完了,任嬌的表情倒是格外心疼,那樣子就像是要去找誰拚命似的。
季清時被她的小模樣逗笑,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就像之前在她身邊保護她的時候一樣,好像兩人之間從未吵過架。
“我早就不在意了,他們早就不能把我怎麽樣,也根本不可能再來騷擾我。”季清時一下下撫摸她的頭髮,“我就是覺得應該把這些告訴你,畢竟我的出身是這樣的,雖然早就跟他們斷絕了關系,但如果要和你在一起的話,你有權知道我的一切過去。”
任嬌表情狠狠一頓,怔怔看著季清時,像是沒反應過來她說的話。
在一起這三個字,狠狠撞擊著她的心,竟然讓她沒辦法立刻給出應有的反應。
季清時看著她跟傻了一樣的表情,忍不住好笑地在她眼前揮揮手,“怎麽了?傻了?”
任嬌一把抓住她在眼前晃的手,眼神牢牢定在她臉上,一字一字問:“你剛才說,我們在一起?”
“對啊。”季清時點頭。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看著她傻乎乎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季清時反握住她的手,手指一點點活動和她的扣在一起,笑道:“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嬌嬌,我想在你這得個新的身份,你願不願意給我?”
“新的身份……”任嬌看看她們彼此相扣的手,又再次看向她:“你想要什麽身份?”
季清時拉著她的手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些:“女、朋、友。”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這三個字,落在任嬌心間形成一圈又一圈波瀾。
從她喜歡上季清時開始,她就覺得這對她來說是個奢望。一開始她覺得如山間蒼松的季警官絕對不會看上她,她們之間隻可能是因為任務才相識的,是被保護者和保護者的關系。後來她察覺到季清時對她的心意,自卑和膽怯讓她一度選擇逃避,甚至在對方明確表白後隻能以“對不起”來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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