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珂扶著沈沛的手,將她接下馬車。
“這便是殿下要帶我來看的地方。”
站在山腳,遠遠眺望,三月的桃花寺簡直美不勝收。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一簇簇的粉色掛了滿山,擁成雲往山尖上去,偶爾風吹落一朵,也是美豔至極。
而寺廟在山頂,隱約能看見,卻不真切,像騰在雲霧中。
“雖是寺廟,但桃花寺的山景最是不錯。”衛景珂答道。
“嗯,聽說廟宇也很靈。正好能給爹與弟弟祈福。”
結伴而來的人不在少數,但一眼望去,大都是兩兩相伴。
倒是衛景珂和沈沛這樣,出行還帶著兩三個侍衛的反而少見。
畢竟來桃花寺燒香,除了朝廷裡需要置辦祭祀之事的司儀,老百姓們過來大都是為了求姻緣。
而衛景珂……
居然帶她來這裡賞景。
沈沛心想,實在不是她想得太多,而是這人……總是做些亂人心神的事。
“上山吧。”衛景珂突然發話。
沈沛抬眸,那仿佛直入雲霄的登天台階就立在眼前。
“殿下的意思是……”
“當然是走上去。”衛景珂淡淡道,“你身子太弱,日後每月三旬,都出來走動。”
沈沛:?
“殿下帶我來這裡,是為了……這個?”讓她多走走?
衛景珂:“自然。不止這回,以後只要有空,便帶上你走走。”
沈沛:“……那沈沛真是多謝殿下好意了?”
衛景珂:“嗯。”
沈沛:“……”
“走吧。”衛景珂對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好。”沈沛輕輕咬牙,看著立在面前的階梯,然後伸出右手提起了裙角。
區區爬個桃山而已。
“主子她沒事吧?”跟在後頭的暗衛們難以理解,“來桃花寺不是為了賞景看花嗎?怎麽還讓小郡主爬山。主子就是再不通情愛之事,這未免也太……”
“你怎麽知道主子不通?”其中有心思細膩的暗衛白了他一眼,“三言兩語便定了小郡主接下來每個月的三旬呢,以後得空都要帶小郡主出來走走呢。”
“是這樣嗎?”
“是啊,而且爬山多好啊。”能強身健體,還能賞花看景。
“那咱們離遠些,莫擾到主子她們啦。”
最後這句話倒是引得眾人點點頭。
……
沈沛其實還真沒什麽空閑去看景。
她養尊處優慣了,去稍遠一些的地方就要坐轎子乘馬車。加之先前肩膀受傷,回了王府冬霜便給她補了又補,連拿個東西都有人代勞。
這一爬山才知,這身軀是當真虛弱。
爬了一會兒,她便有些體力不支了。
爬兩步便要歇歇。
倒是衛景珂,神色如常,並未因為她停下腳步而不滿,反而耐心地跟著她停下,看看她,或是看看景。
桃花寺上山還有一條馬車道,只需花少量銀兩就能雇個馬車去到山頂的寺裡。像沈沛和衛景珂這樣走梯道爬山上去的幾乎沒有。
兩人穿著不俗,起初登上這台階的時候,還引來不少人注目。
不過這時,身邊已經看不到什麽人了,只剩兩三個暗衛在後頭遠遠跟著。
“沈沛。”
“嗯?”沈沛停下腳步,輕輕換了口氣。
“手是怎麽回事?”
沈沛下意識地握緊了裙角。
衛景珂站在她身側,單手負在身後,身體微微側向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沈沛提裙子用的右手,左手卻一直安靜地垂著。
雖然她盡力掩飾了,但看起來仍就不算自然。
沈沛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只是磕到了。”
“我看看。”衛景珂攤開手,意思是交出來。
交什麽?
她的手嗎?
沈沛抿了抿唇,反而身體朝後仰了仰,“只是小傷。而且……”
“而且什麽?女女也授受不親?”衛景珂反問著,不由分說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已經包扎過了,潔白的紗布裹住了手腕那一小節。
她也小心地並沒有動到她的傷口。
沈沛見她沒有動手拆開紗布,心裡稍定,問道:“殿下,只是磕了一下。殿下雖是女兒身,但京中你我謠言已經傳得過分,殿下希望謠言愈演愈烈嗎?”
“這四周無人。再者……百花宴上衛子楠出了事,你我的謠言就已經澄清不了了。”大概許多人都覺得衛子楠出事有她的手筆,對此衛景珂倒也無所謂。
沈沛看向她,“睿明郡主是殿下的堂妹,她如今癡傻,殿下不惱怒那個幕後黑手下手太重麽?”
“是她蠢壞,與人何乾。”
聞言,沈沛垂下眼來,“我還以為,殿下特意選了走這條道,是有話要與我說。”
她不信衛景珂一點也不懷疑。
事實上,衛景珂只需要問問十三當日的情況,便會知道,衛子楠是她讓十三丟到禦花園另一角去的。
為何自己能製服當時的衛子楠……這點應該也會引起她的懷疑。
故而她以為,衛景珂邀她登這階梯山道,是要說點什麽的。
衛景珂伸手放在她的頭頂。
“是有話要說。衛子楠變成現在這樣,衛景瑜失去了拉攏睿明王府的機會,心中定惱怒。而惠妃也因此丟掉了后宮大印,那兩人恐怕會把帳算到你頭上。你爹不在京中,若遇到事,便來找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