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珂眯起眼, 以為他不死心想要進攻, 剛要鎖定他的動作——
一道熒光閃逝,皇簡瞬間消失在了眼前。
衛景珂皺了皺眉。法寶?
晨曦也沒想到, 皇簡醒來第一反應就是跑。
落荒而逃。
衛景珂立刻抬手想要搜索皇簡的下落,這才發現自己此刻也是神識體。
她頓了頓。
感知范圍能察覺到皇簡化作一道小光點,飛速地衝出了落月城, 義無反顧, 頭也不回。
“閣下,要追嗎?”
“不。”衛景珂果決道。
她還沒看過天機鏡,不知道沈沛曾在魔宗經歷過什麽。
等她得到天機鏡之後, 再來決定皇簡應要怎麽死。
在此之前, 便讓他再多活一段時日。
……
且說皇簡丟出幾個法寶, 不顧一切地衝出了落月城。
見銀色影子沒有跟上來,他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停下腳步,也隻覺得心中後怕得緊。
“到底是什麽修為的老怪物……”皇簡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自己的情況很不好。
他剛突破化神,能夠將神識化為實體,但方才那銀色影子一巴掌直接將他的‘分神’拍散。他的魂魄也受到重創。別說化神期,以他現在的狀況,恐怕就是元嬰期的修士也不一定打得過。
顯然銀色影子也是神識分身,可惜……沒能見到那人真容。
罷了,能從那種大能眼皮子底下逃走,已經是幸運。
一掌就散去他的神識分身,對方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深吸一口氣,落月城不能待了。天機鏡不要也罷,性命更重要。誰又能想到,盛華商團搞來的天機鏡,居然回引來這種老怪物。
難怪晨曦解了噬靈蠱,原來是有了‘靠山’,千面會死還真是不奇怪。
皇簡摸出傳訊符,捏碎——
“宗主。”很快,有人聲傳來。
“撤離落月城,拍賣會不去了。”
屬下楞了一下,“宗主,發生什麽事了?”
靈魂上的疼痛讓皇簡頭上溢出冷汗,“別問那麽多,先離開。”
屬下心中生疑,但還是說道:“是。”
……
‘皇簡’,這個名字在沈沛聽來,也是極為久遠了。乍一聽,竟也有些想不起來皇簡的相貌了。
“我把人放走了。”衛景珂老老實實地說,“但他受了重傷。”
“殿下是怎麽想的?”沈沛並未生氣。
上輩子她將皇簡視作大敵,可現在,有人告訴她,某人一巴掌差點把皇簡給打死了,對此,沈沛心情複雜,又有些啼笑皆非。
“先拿天機鏡。”原本,衛景珂也沒有打算那麽早就和皇簡對上。這次救晨曦,見到皇簡算是意外。
她似乎對天機鏡裡自己的過去很執著,連魔宗的仇也能暫時放下。
沈沛抿了抿唇,神色卻有些難堪。
“沛兒?”
“殿下,我是爐鼎之體。殿下在意這一點嗎?”沈沛似是鼓足了勇氣,才問出口的。
衛景珂沉默。
“殿下是不是覺得,我是爐鼎之體,上輩子在魔宗活得艱難,也許是靠著出賣身體……才苟活下來的?”沈沛盯著她的眼睛,心裡卻碰碰地跳。
她幾乎沒有與衛景珂談過她上輩子來上界後的事,衛景珂很好奇吧,所以才會想要得到天機鏡。
“嗯。”衛景珂不能否認,她的確想過,可能是因為過去太難堪,所以沛兒從不提及。
沈沛低聲問:“那殿下介意嗎?”
倘若她真的受人侮辱過,她會如何?
衛景珂搖頭。上輩子已是她沒能保護好她,怎敢說‘介意’二字。若沈沛當真受人侮辱,該死的也是那些人。
“那些人……我會一一找過去。”
沈沛看著她,忽地笑了,“頭一回在殿下眼中看見如此清晰的殺意。”
“無能之怒罷了。”衛景珂眼中殺意淡去,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黯然。
上輩子已然過去,就算她現在能殺天殺地,也不能將過去重來一次。
尤其……沈沛還有當初的記憶。
沈沛承認,聽到這些話,她心中甚慰。
“我並未受人侮辱。”沈沛指腹輕點她的眉宇,“那時候……情況尚能應付,若真有應對不了的情況,那我也早死了,活不到後來的。”
她與她定過親,她始終記得的。
雖然談不上什麽以死明志,但那時候在意的人都已不在人世,就算是死,沈沛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
“雙修講求得是你情我願。”沈沛想了想,回憶起來,“皇簡後來倒是有意將我做成傀儡爐鼎,可惜他棋差一招,最後死在了我手中。”
“若說我與皇簡的仇,那大抵是在他在逼我吸收靈氣修煉時因為我不從而給我動了不少刑這件事吧。”沈沛仔細想想,那時候她‘不聽話’,的確受了很多皮肉之苦。
皇簡要她吸收靈氣,提升修為,好成為一個合格的爐鼎。
但她不肯,所以幾乎身上的血衣都沒乾過。
上界要一個凡人活下去,那太簡單了。一顆丹藥喂下去,將死之軀立刻又會容光煥發。
可疼痛卻如此真實的存在著。
冰冷的囚室,綻開的皮肉,滿地的血。每一樣,都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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