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一歎,把手中洗乾淨的竹簽交給傅錦玉,囑咐道:“那傅小姐幫忙拿著竹簽吧,仔細莫要弄髒了。”
傅錦玉欣喜地接過,鄭重道:“殿下放心,我在,竹簽就是乾淨的,我不在了,竹簽也依舊乾淨的。”
祁君奕聞言沉默了,許久之後,她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那傅小姐有什麽作用?”
如果無論她在不在竹簽都是乾淨的話,那要她何用呢?
傅錦玉:“……”
她瞪她一眼,嗔道:“殿下!”
祁君奕墨玉般的眸子中似有笑意閃過。
但她沒再說什麽了,只是彎腰撿起石頭上的小魚,蹲在河邊用小刀開膛刮鱗,最後慢慢地清洗乾淨。
傅錦玉很有眼力見的遞上一根竹簽,祁君奕接過,熟練地穿過魚身,抹上鹽,然後又遞給的傅錦玉。
兩人就這樣默契地處理完了六條小魚。
“殿下,還有四根竹簽。”
“烤蘑菇用的。”祁君奕耐心地解釋道。
她這麽一說,傅錦玉才想起來,地上還有四朵黑不溜秋的蘑菇。
祁君奕拿起蘑菇洗乾淨,又用小刀切成好幾塊,然後慢慢穿在剩余的竹簽上,均勻地塗抹上鹽。
“殿下怎麽全讓我拿?”傅錦玉看著祁君奕把穿好的蘑菇遞過來,有些不滿地撇撇嘴。
祁君奕淡淡道:“我要生火。”
傅錦玉連忙接過了竹簽,帶著討好意味地笑起來:“殿下慢慢來,別著急。”
祁君奕早已看清了某位大小姐的本性,也不生氣,只是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生火了。
因為昨日的大雨,竹子有些潮濕,不怎麽好點燃,祁君奕廢了好大勁才將火生起來。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一大半了,赤紅的一角在遠處的山頭上掛著,似要將那山都給點燃。
祁君奕又用剩下的竹子做了個支架,將傅錦玉手中的竹簽接過去,固定在支架上。
祁君奕守在火堆旁邊,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那一角太陽,又看著還把雙腳泡在水裡的傅錦玉,道:“傅小姐別泡了,太陽快落山了,等會兒溪水會涼上許多,仔細著涼。”
“殿下這是在關心我嗎?”傅錦玉歪著頭,衝她笑著。
祁君奕沒說什麽,只是翻動一下支架上的竹簽。
許是晚霞的光太濃鬱,竟在她耳尖染出一抹緋色。
傅錦玉瞧著那抹緋色,目光溫柔,但知道她臉皮薄,於是不再逗她了,把腳抬出水面,等清風吹乾後穿上了鞋襪。
她走到祁君奕身邊坐下,手肘支在腿上,手背撐著下巴,眨也不眨地看著祁君奕。
“殿下,”她忽而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語,“殿下,你好漂亮啊,告訴你個秘密,我——”
“心悅你。”
祁君奕驚得險些將手中的竹簽扔了出去,她深吸一口氣,定定心神,正色道:“傅小姐,你是個女兒家,莫要開這些玩笑。”
傅錦玉只是笑。
笑得眉眼彎彎。
笑得六殿下耳朵發燙,手發抖。
她給蘑菇翻了個面,心中告誡自己要冷靜,那位小姐素來無良,總是喜歡逗自己,莫要放在心上。
莫要……放在心上。
好在傅錦玉終於恢復了正常,看向支架上的吃食,問:“殿下,還有多久才好?”
祁君奕翻動著竹簽,頭也不抬地道:“快了!”
然而可能是祁君奕理解的“快了”和傅錦玉理解的不太一樣。當太陽徹底落下,月亮露出一角時,那些東西才熟。
傅錦玉摸了摸餓扁的肚子,憤然道:“殿下過分了!”
祁君奕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故意的,她只是慢悠悠地解釋道:“我讓你先吃點餅墊著,是你自己不乾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條烤好的小魚遞了過去。
傅錦玉接過魚,恨不得將它當做某個“衣冠禽獸”,狠狠地咬上一大口,然而當舌頭碰到魚後,她被燙的幾乎要落淚。
“好燙!”她吐著舌頭,可憐兮兮的。
借著火光,祁君奕看見了她眼裡的淚花,終究是心軟了,從包袱裡拿出竹筒,打開蓋子遞了過去,溫聲道:“喝口涼水冰冰吧。”
傅錦玉忙不迭接過含了一大口,冰涼的水包裹住被燙傷的舌頭,緩解了不少疼痛。
許久之後,傅錦玉終於覺得自己好多了,她把竹筒還回去,感歎一句:“真是不容易。”
火光混著月光,落在祁君奕微微彎著的唇角。
傅錦玉發現了,又羞又惱道:“殿下,不許笑!”
“我沒笑。”
傅錦玉看著她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冷哼一聲,最終還是決定先不和她吵——她餓了,想吃魚。
傅錦玉這次學聰明了,鼓起嘴吹了許久,直到確定它不燙了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下嘴咬了一口。
照理來說,這魚只是單純的抹了鹽,哪怕祁君奕手藝再好,也算不上什麽絕頂佳肴。
可是眼下,也許是因為餓瘋了,總之傅錦玉覺得這魚好吃到了極點,比六月的林鍾節上那些禦廚烤得野味還要好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