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隻愛喝竹葉青。”
祁君奕對茶沒什麽研究,聞言低頭看向茶杯,茶水是淡淡的青色,沒有一點茶渣,清透極了。
見祁君奕好奇,年冬又道:“這便是竹葉青。”
傅錦玉特別喜歡喝竹葉青,如今得了不少,自然是恨不得處處帶著。哪怕是來這落槐巷,也要帶上些許,剛進門就吩咐她去燒水泡茶了。
祁君奕明白了,面無表情地道:“你家小姐才來不久吧?”
年冬一怔,下意識想反駁,卻又聽見那冷面的六殿下問道:“她眼下在做什麽?”
年冬囁嚅道:“在、在換衣服。”
她還想說什麽,但祁君奕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樣子。
她當然不會說什麽,更不會和著小丫頭計較,因為那些話十有八九都是某個壞透了的女子教她的。
祁君奕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隨後小小的抿了口。
溫熱的茶水流淌過舌頭,先是一種淡淡的苦澀,隨後便是令人回無窮的清甜。
她放下茶杯,眉眼舒緩,讚了一句:“的確好喝。”
“殿下如果覺得好喝的話,改日我給你送些去?”
祁君奕順著聲音看過去。
那素來穿著紅衣的女子換了身黑袍,墨發用黑色的發帶高高束起,臉上的豔麗之色似乎一下就淡了,變得英氣而灑脫。
宛如一個江湖的俠客。
“殿下,你說好嗎?”
女子忽而勾了唇角,桃花眼一挑,是一身的黑色都壓不下去的妖豔。
這那是什麽俠客啊?
這分明就是個開黑店的老板!
祁君奕挪了挪目光,輕聲道:“不必了。”
“殿下別客氣嘛,”傅錦玉走過來,霸氣又不講理地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我改日就給你送來。”
祁君奕腹誹:哪裡說定了?分明是你自己一個定下的。
可她也沒拒絕。
她瞥了瞥傅錦玉搭在石桌上的手,五指修長,纖細的手腕藏在黑色的布料裡,那袖角上似乎用白線勾了一朵花,瞧著很眼熟,可祁君奕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麽。
察覺到祁君奕的目光後,傅錦玉大方地把手腕轉了一下,將那朵花正對著祁君奕,問道:“殿下,好看麽?”
祁君奕知道那是什麽花了。
那是一朵君子蘭,只是剛剛有些許被壓在手腕下,祁君奕看不見,所以沒認出來。
祁君奕嘴唇翕動:“傅小姐怎麽想繡君子蘭了?”
如果祁君奕沒記錯的話,傅錦玉不管穿什麽樣的紅衣,袖角上似乎都隻繡著一朵桃花。
難不成,因為這件是黑色的,所以就不繡桃花了?
可為什麽偏偏是君子蘭呢?
“因為——”傅錦玉欣然一笑,“殿下送了一盆君子蘭給我啊。”
其實那不算送,只是等價交換而已,可這句話從傅錦玉嘴裡說出來後,祁君奕又覺得好似沒有問題。
似乎一開始,她的確是想送君子蘭給她的。
傅錦玉撫了撫袖角,又問:“殿下,好看嗎?”
“好看。”
衣服好看。
人更好看。
祁君奕垂下眼簾,不敢多看,低聲問:“傅小姐為什麽換上男子的衣袍了?”
傅錦玉白了她一眼:“你說呢?我這不是怕男女授受不親麽。”
其實主要是怕被太子他們撞見。
可祁君奕不明白,她以為傅錦玉是在含沙射影,不禁有些局促,想說什麽解釋一下,可又覺得無法解釋。
“小姐。”先前離開的年冬回來了,手裡還抱著一件白色的衣服。
傅錦玉接過衣服,不由分說地塞進祁君奕懷裡,道:“殿下,去挑間屋子換上吧。”
祁君奕抱著衣服,眨了下眼,有些茫然:“為什麽?”
傅錦玉恨鐵不成鋼地扯扯她身上的青袍:“你身上這衣服,但凡富貴點的人家,都會知道是來自宮裡的,你不換下來,是要害死我嗎?”
“好。”祁君奕點頭。
說了那麽多,傅錦玉口都渴了,她隨手端起桌上的那杯茶一飲而盡,茶水稍稍有點燙,但還是緩解了喉嚨的乾。
“傅小姐……”祁君奕呆愣愣地看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那杯茶,欲言又止。
“怎麽了?”傅錦玉很不解,把杯子放在桌上。
“沒什麽,我去換衣服了。”祁君奕低聲說了一句,隨後抱著衣服匆匆離開。
傅錦玉眼尖,看見了她耳朵上的緋色,很茫然地皺了皺眉:“殿下這是怎麽了?”
年冬看向那桌上的杯子,躊躇著,不知該不該說。
傅錦玉沒管她,伸手又要去倒茶,被年冬一把攔下。
年冬苦著臉,不得不開口:“小姐,你手裡的杯子是……是六殿下的。”
傅錦玉愣住了。
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畢竟在府裡的時候,她手底下的丫鬟們隨時都會為她倒一杯茶放在手邊,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了,所以剛剛看見桌上的那杯茶時,她也沒多想,和往常一樣,端起來就喝,誰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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