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奕偏頭,就看見一個紅裙女子伏在床沿上睡著,雙臂枕在頭下,素來紅豔的唇色淡了,眼底有一圈青色,好看的眉頭蹙著,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祁君奕動了動唇,想喊她,可又怕吵醒她,立馬閉上了嘴。
怎麽會是……她呢?
祁君奕說不出心裡是什麽感覺,詫異、愕然,以及,一點奇奇怪怪的酸澀和感動。
她靜靜地看著女子的睡顏,陽光在她鴉羽似的睫毛上跳躍,在她白皙如雪的臉上流轉。
誰能想到,那般明豔的女子睡著後竟是如此乖巧的模樣,像是一只收斂了爪子的貓兒。
神使鬼差的,祁君奕伸出了手,想去撫平蹙著的眉。
纖細的指尖落在女子蹙著的眉間,指尖並不冰涼,畢竟在被子裡捂著,可女子卻動了動枕在頭下的手。
祁君奕垂眸,正對上一雙困倦的眼。
她的手還停在女子眉間。
沉默三息,祁君奕緩緩收回手:“抱歉。”
許是因為才醒,她的嗓音十分沙啞。
傅錦玉沒心思管她那些小動作,只是抬起頭,動了動酸麻的手臂,隨後無必自然的將手背貼在了祁君奕額頭上。
感受著手背下正常的體溫,傅錦玉莞爾一笑:“恭喜殿下,你已經退燒了,不必去看大夫了。”
祁君奕對於昨夜的記憶並不完整,迷迷糊糊地想著這和大夫有什麽關系——她怎麽知道自己不想去看大夫?
傅錦玉可不知道祁君奕腦子裡的“彎彎繞繞”,她只是站起來,往桌上走去,大概是因為腳麻了,她走的很慢。
傅錦玉倒了杯水,又緩緩走回來,將水遞給祁君奕:“殿下喝口水吧。”
“多、多謝。”
祁君奕有些詫異她對自己的好,呆愣了片刻才坐起身來去接,雖然依舊沒什麽力氣,但退燒後基本的一些動作是沒問題了的。
水是涼的,入了喉,帶來一陣清涼,灼痛的嗓子頓時便舒服了。
拿著空杯子,祁君奕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眸色有些複雜,但還是由衷道:“多謝傅小姐昨夜的照顧,我……”
“你無以為報,”傅錦玉自然而然地打斷她,接過話,“只能以身相許。”
祁君奕:“???”
祁君奕:“!!!”
她先是茫然了一瞬,隨後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向傅錦玉,眼裡隱隱有些……害怕。
傅錦玉笑出了聲,如昨夜那般捏了捏她的臉。
祁君奕很清瘦,臉上壓根沒什麽肉,比不得年冬那丫頭軟乎乎的,但皮膚很細膩光滑,像是上等的絲綢,觸感極好。
傅錦玉輕笑道:“殿下真有趣,我開玩笑的,你若是真想報答我,就對我態度好些,不許總冷著一張臉。”
“下回見了我,你得笑。”
祁君奕愣愣地看著她,不明白這算什麽要求。
傅錦玉瞧著她懵懂的樣子,又是一笑:“好了,不逗你了。眼下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你一個人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祁君奕點點頭。
傅錦玉忍不住想到她昨夜的樣子,嘴裡沒把住門,脫口而出:“好乖。”
祁君奕茫然:“……乖?”
這個“乖”,是在說她嗎?
傅錦玉垂眸一笑,也不解釋,只是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下午單獨陪我去逛竹林,好嗎?”
祁君奕點點頭:“好。”
她瞧見女子眼底的一圈青色,不禁心中有了些愧疚,也有些難以察覺的心疼:“傅小姐還是快去休息吧。”
“好。”傅錦玉順手又捏了捏她的臉,然後才出門。
祁君奕愣愣地看著她離去,摸了摸她捏過的地方。
錯覺嗎?
怎麽感覺昨夜也總有人捏自己的臉呢?
——
祁君奕因為早產身體不好,又因為吃了寒脈丹脈象紊亂,所以很容易生病,不過聶先生一直在製藥給她調養,所以一般她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句空話。
所以下午的時候,祁君奕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除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以外,基本看不出是昨夜發過燒的人。
但時雨依舊有些擔心:“殿下一定要去嗎?就不能明日再去?大不了我們推遲幾天回去。”
她們倒是可以推遲回去,可傅錦玉呢?
傅錦玉畢竟是一個名門貴女,還是未出閣的那種,總待在道觀裡,難免會惹人說閑話,怕是傅家的長輩也不會同意的。
當然,迄今為止,六殿下並不知道某位小姐是仗著父親去霖州了,偷溜出門的。
祁君奕搖頭:“我已無大礙。”
“那讓奴婢跟著您。”時雨依舊不放心。
時雨的腿雖然昨日扭傷了,但聶先生的藥膏效果好,今日她已經基本可以走動了,但是走久了估計應該還是會疼。
而且傅錦玉明確說過,她隻想和祁君奕單獨去賞竹。
如果是之前,祁君奕肯定不會那麽乾脆的同意,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地,怎麽想都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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