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一頓,隨後將衣領往下扯了扯,白色的布料映入眼簾。
裹胸布……
祁素柔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人,手松開了衣領,轉而挑起了祁君奕的下巴。
她此刻才注意眼前的人是如此的清秀。
也許是因為記憶裡的那個人還沒有長開,所以她覺得眼前人就是那人長大後的樣子,可這位分明是個女子,怎麽會和他長大後一樣呢?
也許會吧,祁素柔並不清楚,因為那人還沒來得及長大。
腦海中不由自主閃過那個人的笑容,陽光一般的燦爛,他自信又驕傲地道:“我妹妹日後一定會是個大美人……”
指尖下的肌膚明明是冷的,可她卻似被燙到了一般,驟然收回手,她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人,突然間意識到,這人不是來代替他的,這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妹妹……
那顆沉寂多年的心猛然一抽,她踉蹌了一下,幾乎快站不穩。
“來人,快來人!”
“王后,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帳篷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可就在簾子要被掀起的那刻,祁素柔想到了什麽,讓他們停下了。
她上前一步,將祁君奕的衣領整理好,隨後才讓人進來,指向祁君奕,淡道:“把她放下來,帶到之前的帳篷裡。”
“是。”侍女們不敢多言,把祁君奕抬了過去。
祁君奕一被放到床上,祁素柔就讓人打了盆熱水來,隨後揮手讓侍女們退下了,她拿著手絹,蘸了熱水,仔細將祁君奕鎖骨的血擦拭乾淨。
許是因為太痛了,那昏迷著的人無意識皺了皺眉。
血一乾淨,鎖骨上被烙下的字就清楚了,祁素柔看著那三個字,愣了愣,但很快就挪開目光了,拿出藥,仔細為祁君奕抹上。
她溫柔地擦去祁君奕額頭上的汗,也不管那人是否聽得見,俯身在她耳邊低喃:“看在他的份上,我助你坐上那個位子。”
她站起身來,喊了一個侍女的名字,隨即一個蒙著面紗的侍女走進來,神色恭敬地向她行禮:“見過王后。”
祁素柔冷眼看著她:“不必演了,你主子可不是我。”
侍女聞言並不驚慌,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她直起身來,面紗上的一雙眼沒有任何情緒。
“傅家?”祁素柔微微挑眉。
不給侍女說話的機會,她繼續道:“故意在綁祁君奕時扯掉她身上的外衣,將那衣服內側上的‘傅’字露給我看,你家主子表明身份的法子倒是獨特。”
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祁素柔已經隱約猜到了,不過她不得不承認,經此一遭,她看到了那人的誠意。
“王后謬讚了。”
祁素柔坐到凳子上,面色冷淡:“你們主子想如何?”
侍女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她:“這是我家主子的想法,希望王后能同意。”
祁素柔接過信,拆開看了看,隨後勾起一抹冷笑:“你們主子憑什麽覺得我會同意?”
侍女不慌不忙道:“我家主子說,您若是放過殿下了,那麽就是同意了。”
祁素柔的目光落到床上之人的臉上,不知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做著什麽噩夢,她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額頭也出了汗。
祁素柔收回目光,輕“呵”一聲:“你家主子倒也心大,就那麽把人送到我手裡,不怕最後什麽也得不到?”
“不會的,”侍女語氣很淡,“我家主子說,您不會殺她的。”
“她憑什麽那麽篤定?”祁素柔微微眯起眼,似乎是對她家主子的篤定有些不滿,但很快她又勾了下唇角,“我的確不會,畢竟一個容易被掌控的君主可比如今位子上的那個好多了。”
侍女沒說話。
祁素柔也沒指望她能接上話,畢竟她幕後的那位可不會把所有事都告訴她,能告訴她先前那些,已是極為信任的了。
她拿起桌上的筆,飛快地寫著什麽,待墨跡乾後,她將信紙隨手一折,遞了過去:“你家主子要的東西。”
“多謝王后。”侍女收好,行了個北狄的禮,然後退下了。
帳篷內頓時安靜下來,祁素柔走到床邊,輕輕捏了那人的下巴,似笑非笑地低喃:“你怎麽和他一樣的笨呢?對身邊人都不設防,你看,被她賣了吧?真是夠笨的……”
她松了手,目光卻突然看見祁君奕脖子上的一道血痕,被掩蓋在她掐出來的青紫上,不怎麽明顯,但卻像是瓷器上的一道裂痕,看得她眉頭一蹙。
她拂了下那道血痕,眼神冰涼,嘴裡漫不經心地道:“看來我手下有不聽話的啊……沒事,四姐幫你討回來。”
是夜,一個血淋淋的士兵進了汴渭城,被帶到了傅鈞面前。
如果祁君奕在這兒,就會發現這個士兵是小枯山上被傅錦玉點走的人,可如今他不在,所以沒人知道。
士兵從懷中拿出一張帶血的白布,顫顫巍巍地遞過去。
“這是……這是殿下讓我帶來的……”
他說完就暈倒了。
傅鈞打開,上面用血寫著北狄營地巡邏的人員和換班的時間,不怎麽詳細,像是匆忙之下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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