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醉紅樓內,更是一片狼藉,各處擺件隔斷被砸得稀巴爛,沾著星星點點的血沫。
桃羽長相小巧可人,忽視她身上那一分邪氣,乍一看就是個稚嫩的小少女。然而她動手殺人時,卻尤其原始暴力,甚至動作有幾分粗俗,她沒有武器,也很少動用真氣,她喜歡直接用手、用腳,以至於整個醉紅樓中血色橫飛。
看上去,似乎她是在享受這個過程。
有血沿著桃羽指尖滴落,或是凝固在上邊,她纖細的手指上緋色蜿蜿蜒蜒,有一種妖冶的美。
那些小廝都死得差不多了,最後一人驚慌失措地往大廳後逃,慌忙摁開木質書櫃旁的暗道開關,一道雙環扣石門出現在眼前,他踉蹌去拉石門上黃銅扣,雙手顫抖著拉了好幾次,終於將石門拉開半人寬的縫隙。
他還沒走進去,後頸就被捉住了,有什麽涼絲絲的液體,沿著桃羽指尖,落在他頸上。
“呃……”他身體一下變得僵硬,頭也不敢回。
“這條密道,通向那什麽俠義幫?”他聽見少女幽幽的聲音,藏著笑。
“是、是……”他幾乎下意識點了頭。
下一刻,桃羽捏著他的脖頸,將他狠狠往石門上一撞,施施然放開手,由他在石門從上往下緩緩拖出一條痕跡。然後她最後看一眼醉紅樓內,對那些快要被嚇哭的姑娘們溫柔一笑,轉身消失在密道中,仿佛醉紅樓中狼藉,與她渾然無關似的。
桃羽穿過密道,抵達俠義幫宅院時,正好遠遠看見正廳裡,她的小家夥想要搶發簪殺人,卻被那醜八怪捏住喉嚨。
桃羽臉上的笑倏地消失,院裡有人拿刀攔她,她都沒再動手,周圍真氣流轉,無聲無息就要人性命。
這下倒沒有醉紅樓中那麽惡心的場面,但院子裡別的護衛看見自己人莫名其妙就沒了呼吸,更覺詭異恐怖,一個二個嚇得屁滾尿流。
桃羽掠進大廳中,真氣斬斷幫主手臂,奪過他手中的小家夥,一把掐住他的喉嚨。
桃羽單手掐著幫主的脖子,手指一點點收緊,指尖凹陷進去,幾乎掐進肉裡。
幫主本就難看的臉色越來越黑,一雙布滿血絲的眼中滿是恐懼,喉嚨裡發出微弱的“咯咯”聲,連饒命兩字都說不出來。
剛才他甚至沒看清,自己的手是怎樣斷的!
眼前這少女分明武器都沒帶在身上,卻隔著一長段距離斬斷他的手臂,除非是……是真氣!幫主不像管事那樣沒見識,他立刻就意識到,桃羽的內力強度,根本不是他們更惹得起的!
他本以為,能捉到白芒那樣的極品用於采陰補陽的雙修之法,他的功力定能大增,他是走了多大的運氣啊。可現在看來,哪兒是什麽走運,分明是倒霉,倒大霉了!他還不想死……
絕望之下,幫主竟然被嚇得屁滾尿流,一陣難聞的氣味在正廳裡擴散開。
桃羽嫌棄地皺緊眉頭,手指又捏緊一些。
她隨時能將幫主殺死。
澄澈的琥珀色眸中,殺意一圈圈蕩開,如樹葉飄入清潭時周圍漾起的漣漪。很美,卻讓人發自內心地感到恐懼,誰也不知道深不見底的冰涼潭水中,藏著什麽東西。
只差一點,她的小家夥脖子上,就要被這個醜八怪幫主掐出痕跡了。
他的那雙髒手,也配碰白芒?
也配碰她的小家夥?
桃羽不僅想殺他,還想把他剁碎了喂狗。
她的眸子染上血一般的紅。
廳裡另外幾人也看傻了,尤其是剛才想逃出去叫人的管事,整個人都嚇呆了,外面一整院的守衛,被殺得寥寥無幾,剩下的傷的傷,殘的殘,就沒剩幾個完整的人。
管事怎麽都沒想到,昨天踹他一腳的那個富家小少爺,竟然是個女子……!而自家幫主武功那麽高強,在桃羽面前,竟然被嚇得狼狽至極,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幫主曾受到吸血谷高手的指點,修煉的是也是吸血谷的邪功,所以面色才青黑得像駭人的惡鬼一樣,尤其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平日裡根本沒人敢和他對視!可桃羽此時,竟顯得比他要恐怖好幾倍,不,千倍萬倍!
少女如墨的長發披散著向後飄,發絲凌亂地沾上血跡,凝成幾縷。鮮紅的衣裙上,染著更深的紅,斑駁一片,就像從地獄中走出來。
少女長得是極美的,她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帶著散漫的笑,左眼下一顆淚痣點綴,更顯皮膚白皙似玉。五官眉眼精致漂亮到了極致,又略顯青澀稚嫩,但她的青澀和白芒那種未長開的青澀是完全不同的,她是生來就如此。而這絲青澀感,反而更襯得她氣質近妖。
“妖、妖女啊……!”小廝一邊往後爬,不小心沒忍住喊出口,一出聲他就後悔了,恐懼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很大。
桃羽目光從幫主臉上移開,掃過大廳一圈,看見幾人像見了鬼一樣的恐懼神色,唇角翹起的幅度又大一些。
最後她看向懷中的白芒,也就只有小家夥不怕她,一雙澄澈的眼睛睜得很大,瞳孔黑漆漆的,認真抬頭看著她。小家夥眼睛上聚起一層霧,霧氣底下又埋著光,乖巧得要命。她抿著唇,一聲不吭,桃羽覺得她一定被嚇慘了。
直到她們目光對上,小家夥才軟綿綿喊了一聲“姐姐”,劫後余生似的。僅僅聽她的聲音,桃羽心窩好像就被戳了一下,軟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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