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父母衝上前去,牽住她的手,嘰裡呱啦就是一頓教育。小姑娘無精打采地點頭,委屈巴巴的。
白芒遠遠看著,松了口氣,唇角又勾起一絲笑。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她自己倒是沒這麽調皮過,但弟弟經常惹爹娘生氣,那時爹娘也是這般神色。白芒又想,如果當初沒有那幫山匪,如果九蓮村的大家還活著,等自己長大了,爹娘會把身世告訴她嗎?
應該會的吧。
白芒呼口氣,祛除鼻尖微酸的感覺。
這趟回中原,她想再空出點兒時間,回九蓮村看看。
……
第二天一早,白芒還沒來得及去見阿伊,這小姑娘竟然自己找了過來。清晨,白芒一打開窗,就看見蹲在外邊朝她招手的小姑娘。
“白姐姐!”阿伊見白芒醒了,一下從地上蹦起來,跳到她窗邊,眨眨眼問,“那些木瓶……白姐姐你知道它們是從哪兒來的,對嗎?”
阿伊從窗外伸個腦袋進來,眼睛亮閃閃地盯著白芒。
白芒坐在窗台的桌邊,單手捧著下巴打個哈欠,沒立刻回答她,而是眉眼微彎地問:“阿伊,你昨天跑哪兒去了?”
“就……出去逛了逛……”阿伊聲音很弱,白芒眉眼彎著,眸中光點閃爍,分明笑得很溫柔,卻讓阿伊覺得怕怕的。白芒跟在桃羽身邊那麽多年,耳濡目染,神色還是很能唬小孩子的。
阿伊說了實話:“沿著河往上走了一段距離,我一直沒看見人影,又差點迷路,就折返回來……誰知道天都那麽黑了,爹娘他們還四處找我……我、我真的沒想跑太遠的,就只是出去逛逛。”
白芒問她:“你很好奇外面的世界?”
阿伊猶豫地點點頭:“我、我很好奇外邊是什麽樣的。從去年開始,我時不時就能從河裡撈木瓶,木瓶裡裝了許多幅畫像,上邊畫的風景都和村子裡完全不一樣,我一直都很好奇,想要能親眼看見畫上的風景,還想要見見畫畫的人。可是村子裡的人都說,外面特別危險,有很多壞人。”
阿伊泄了氣似的,悶悶癱在窗口處。
白芒輕輕薅一把她亂糟糟的頭髮,將話題轉到最開始:“你說得沒錯,我知道那些木瓶是從哪兒來的。我正是跟著木瓶,一路從中原到海邊的。”
“誒?”小姑娘抬頭,眼睛倏地亮起,又疑惑道,“那木瓶中的畫,是、是白姐姐畫的嗎?”
話音剛落,她又搖頭否定道:“不對,肯定不是。白姐姐你和畫中人的長相一點兒也不像。”
白芒道:“畫畫的人的確不是我。”
“白姐姐認識她嗎?”阿伊一下躍起身,好奇道,“白姐姐你能和我說說,她是什麽樣的人嗎?”
“她叫惠靈兒,是一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她……”白芒頓了頓,輕聲道,“她爹娘出門在外,她因為想念爹娘,又沒法給他們寄信,便把思念畫在畫中,放進河裡順流而飄。”
“靈兒……”阿伊呆了一下,“可是把木瓶放進河裡,她爹娘也看不見呀,最後木瓶還不是被我撈起來了。她、她傻不傻?”
在阿伊收到的畫像中,那姑娘分明也長得很好看,卻這麽傻。阿伊眼睛亮了亮,又覺得那個小姑娘傻傻的樣子有點可愛,讓她想見見她。
白芒被阿伊呆呆的樣子逗笑了:“你說得對,她爹娘收不到,她自己也知道的。但她很好奇,最終撈起木瓶的人會是什麽樣的,所以就拜托我跟著木瓶的軌跡,幫她去看看。”
阿伊問:“可是她既然很好奇,為什麽不自己去看呢?”
“方才你也說了,因為外邊很危險呀。”白芒輕聲道,“外邊的世界很大,同樣也有許多壞人,四處都可能遇到危險。她年紀還小,自身太過弱小,便只能拜托我。”
阿伊支楞起來:“可是我會武功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弱,可村裡人還是覺得外邊太危險,不許她走遠。她昨天走了接近百裡路,路上遇到野狼她還打贏了呢。
“會武功也很弱。”白芒說著,伸出一隻手臂平放在桌面上,朝阿伊勾勾手指。阿伊看懂了她的意思,伸手,和她掰手腕。
然後,阿伊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就被重重摁在桌面上,怎麽用力都起不來。
阿伊一下子就傻住了。
白芒松手:“外面最危險的不是野獸,是人。小家夥,你武功太弱了。”
阿伊呆了好一會兒,眼睛忽的眨了眨,一點兒也不挫敗,反而振奮道:“那如果我努力練功,變強一些,是不是就能去外邊闖蕩了!”
白芒點頭,說出了自己和阿伊談話的目的:“那我教你一套拳法和步法,你好生練習練習,直到將它們完全學會,如何?”
其實昨晚,白芒和阿伊母親一塊兒出發去找人時,那位婦人便拜托白芒,問她能否教阿伊防身的功夫。
阿伊性子頑皮,與其把她關在一漁村裡,不如教她自保,放她出去闖蕩。白芒答應了阿伊母親。
當初井幽二人雖然教了一漁村村民基礎的修行功法,但並不是人人都有習武的天賦,因此他們並沒有教得太過深入。而阿伊底子不錯,小小年紀就有接近二重內力,再過個幾年,獨自在江湖中闖蕩不成問題。
“好!”阿伊站直身子,用力道,“謝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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