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南褚歎口氣,還是作罷。
禿頭長老縷縷胡子,提議道:“反正密道只有一條出口,她們二人就算會流雲步,最終也只能從萬裡峰離開。掌門大人正在那邊閉關,另外兩位長老也時刻把守在那兒,她們一離開密道,就是一個死字。”
劉長老道:“沒錯。不過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到出口處探一探。就算沒看見人,我們離開密道後,也將二人的通緝令散播到江湖中去,以防意外。”
絡腮胡長老點頭:“劉長老說得對,那兩個妖女行跡實在詭異可疑,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
四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留在原地商討之時,桃羽和白芒已經不知拐過多少甬道,在黑暗中無聲前行。
使用殘缺的流雲步在密道中前行,和完整流雲步不同的是,後者行進途中是在上山,但白芒明顯察覺到,前者是在慢慢下山。且路線也比完整流雲步的那條路線更曲折,更複雜。
白芒已經分不清方向,只靠本能不斷往前。
整整半個時辰,她們終於抵達密道盡頭,但並非道路盡頭。整齊的石板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堅硬的岩石地面,表面不規則地凸起,白芒踩在上面,盡管穿了鞋,都感覺腳底微疼。
沒了石板路,流雲步自然也不起作用。桃羽點燃火折子,單手將白芒往後擋了擋,自己走在前面。白芒怔一瞬,立馬跟上她的步伐,唇角抿起一個微甜的笑。
前方有“篤、篤”水聲,很緩、很慢,在寂靜的甬道中,卻異常清晰。
她們賭對了。
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連接外面的出口,武當密道,果然有另一個出口——就連武當中人,都不知道的出口。
白芒心跳仿佛都隨著水聲變緩了,她緊緊握住桃木劍,跟在桃羽身後,一步步走近水聲。她另一隻手牽住桃羽的袖口,偷偷雀躍地晃了晃。
很快,前方出現一絲淡淡的光線,越接近,光線就越明亮。
桃羽滅掉火折子。對不曾習武的人來說,就算有一絲光,地道裡仍然黑得什麽也看不見,但白芒和桃羽借著這一絲光,已經能看得很清楚。
在地道的末端,放著一個青色玉盒。玉盒後,一架石梯直通向上,光線正是從那兒灑進來的。
水就滴在玉盒旁邊的岩石上,一滴一滴,將岩石砸出一個小小的凹陷。還好那水沒有滴在玉盒上,否則這麽些年過去,玉盒早被砸穿,裡邊的東西恐怕也會朽爛掉。
桃羽沒有看石梯,而是徑直走到玉盒面前:“我就說,白天行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留。白芒,他當初隻教了你一人殘缺的流雲步,想必這東西,也只是留給你的。”
桃羽打開玉盒,裡邊裝著一卷書,她只看一眼封皮,便將書扔給白芒。
白芒手忙腳亂地接住書本,雙手將它捧住,看見書封上只寫了一行小字:
【閑人劄記】
竟是白天行的日記。這四個字的字跡,和白天行信上字跡一模一樣。
白芒眨眼,小心翼翼將它揣進懷中,小聲問:“姐姐,你不看看嗎?”
“沒興趣。”桃羽伸個懶腰,散漫反問道,“既是你爹的日記,你看就行了,我看它做什麽?”
桃羽承認,看見書皮竟是日記的那一瞬,她心裡是有一點失落的。不過想想也是,武功秘籍都被白天行放到該放的地方了,龍吟劍也在雪山巨獸的骨駭中,武當這裡隻留一本日記,才是理所當然。
桃羽說完便沿著石階往上攀,白芒也一躍而上,到石階頂端,竟是壓著巨石板的井口。
桃羽將真氣往外擴散開,確定外邊沒有人後,“嘭”一聲,石板往旁邊砸開,落到地上。刺眼的陽光從外邊灑進來,桃羽微微眯起眼睛,輕巧躍出井中,白芒也立馬跟上。
外邊正好吹起一陣風,四周的空氣是潮濕的,白芒往周圍看,這裡竟是一座被遺棄的破廟。廟宇早已腐敗不堪,有股朽臭味。周邊雜草叢生,顯然多年沒人打理過。
武當派信奉道教,整座武當山中一座寺廟也沒有,就算是破敗的廟宇,也不可能有。所以,這裡竟已是武當山外。
她們就這樣順利逃出了武當山。
想必那幾個長老,還有少掌門,還在密道中搜尋她們的蹤跡。
當時白芒臉頰一直埋在桃羽懷中,沒看見少掌門模樣,只聽見他的聲音,是那種極其溫和,又滿是正義感的男聲。白芒不由得好奇地問:“姐姐,武當少掌門,長什麽模樣?”
桃羽一想起那人憨實的神色,就被逗樂了,笑道:“星眉劍目,膚若霜雪,眉間一點紅。別說,模樣倒還挺俊,就是人傻了些。”
桃羽可看得一清二楚,當時嶽南褚一句話,便把那絡腮胡長老氣得臉色發青,更是把她們二人都給逗笑了。
桃羽口中雖在罵嶽南褚傻,語氣卻是輕快的。白芒去瞟桃羽的側顏,看見她微微彎起的眉頭下,眸中映著燦若繁星的笑,漂亮小巧的櫻唇,也是微微向上翹起的。
白芒還是第一次,看見桃羽對正派之人露出如此神色,不但沒有丁點兒厭惡不屑,甚至……覺得有趣?
莫名的,白芒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澀感,再想起武當少掌門的年齡,二十有二,恰巧隻比桃羽大了兩歲。她一下握住桃羽的手,晃了一下,聲音快得不似平常:“姐姐,你常說,正派之人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虛偽之徒,你、你可別被他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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