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上回在商都城中,佛子算是站在桃羽這邊的,可桃羽一直對他提不起好感。
從第一次看到佛子開始,她就覺得他虛偽至極。
“嘖。”桃羽重重看他一眼,終是收斂真氣,“禿驢,我不懂什麽佛教的執念不執念的,我只知道,是我的,一定便是我的。”
“阿彌陀佛。”佛子並沒有再說什麽,溫和笑著對桃羽輕輕躬身。
桃羽目光往後看,鎖定在白芷硯身上:“小屁孩,該放人了吧?”
白芷硯手中長劍仍然抵在桃芷猶脖頸前,對上桃羽玩味的目光,她不自覺抖了抖,白芒立刻擋在她身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往旁邊撤開長劍:“芷硯,放了她。”
白芷硯點頭:“是,芒姐姐。”
桃羽一勾手指,桃芷猶便很聽話地走到她身前,表情還有點懵。
桃羽狠狠哼一聲,用力牽上桃芷猶手臂,離開議事堂。明湖教諸人立刻跟上她們的步伐,議事堂中終於再度安靜下來。
佛子再對潛龍山眾人微微躬身,目光掠過白芒身上時,隻溫和停頓一瞬,並沒有特別與她打招呼。隨即他對議事堂中所有人道:“群英會期間,山中許多地方都對各位江湖豪俠開放,不論是藏經閣,還是前後山交接處的斷崖,各位都可以在山中四處賞景遊玩,免得悶在小小的屋中,無趣得緊。”
佛子這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可白芒卻從他剛才看她的那一眼中,讀出了什麽別的意思。
白芒垂眸,若有所思。
……
另一邊,桃羽一行人回到住處,桃羽直接把桃芷猶拎到椅子上,扔給她一瓶傷藥,凶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掀開裙角,我給你看看傷勢,待會兒你自個兒上藥。”
“方才芷硯已經叫人幫我看過傷了。”桃芷猶乖乖掀起裙角,將裹著膏藥的腳踝露給桃羽看。
桃羽冷笑:“芷硯?剛才那拿著劍要挾你的小家夥?”
“嗯。”桃芷猶點頭,認真道,“她是好人。”
“好人?”桃羽笑出聲,“好人還拿劍要挾你,說著要殺你?蠢不蠢。”
桃芷猶沉默片刻,低頭道:“方才……我、我只是一時沒注意,腳上又、又有傷,所以才被她鑽了空子。我有後招,她傷不了我的。”
桃羽教了桃芷猶這麽長時間,自然知道她的武功如何。剛才那會兒桃芷猶是被白芷硯擒住了,但要真打起來,白芷硯那點兒伎倆在她面前根本不夠用。
但桃羽還是再罵一聲:“蠢。”
桃芷猶埋頭,沒說話。
桃羽拍她腦袋:“叫你把人引走,用得著把自己弄傷?不是蠢是什麽。”
桃芷猶想了想:“我下次想點兒別的法子。”
“沒下次了。腦子不行便好好練武,別再被人家擒住來便是。”
桃芷猶點頭:“是。”
“行吧,那你自己好生休息,休息好了就練武去,別浪費時間。”桃羽說完便轉身離開桃芷猶的房間,沒走兩步,她的袖口突然被輕輕扯住。
“還有什麽事?”桃羽不耐煩地問。
然後她就聽見,小姑娘無比認真的聲音:“多謝義母關心和教導。”
“……”桃羽腳步一頓。
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的白芒。
她剛才對桃芷猶是挺溫柔耐心的,就像她以前對白芒。但……
她忽的意識到,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般對待過白芒了?
桃羽飛身掠到屋簷上,雙手撐著下巴,努力地回想,卻什麽都想不起來,腦海裡一片混亂,越來越煩躁。一閉上眼,看見的就是方才在議事堂中,白芒冷冷看她的眼神。
是那種不帶絲毫情緒的,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
那時桃羽隻覺得憤怒,可現在回想起來……她竟然感覺心痛。心臟被愧疚的情緒填滿。她咬住唇,茫然地想,自己除了要和白芒好好聊一聊,是不是還需要向白芒道歉?
桃羽不知道。
許久,她長長呼口氣。
總之,無論如何,先讓白芒回到她身邊再說。
……
出了這檔子事,白芒也沒有心情在議事堂中多呆,她獨自一人又在少林寺中四處逛了逛,在傍晚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白芒找出紙筆和墨台,很快將少林的地圖畫出來。
入山處沿著碑林往西,是以天王殿、大雄寶殿為首的十來座殿堂,以及方丈室,往東則是議事堂與演武場。而北面則有一座藏經塔,修在前後山交接的斷崖之下。
再往北,則是後山——也就是少林內門所在。就算是在群英會期間,後山也是禁止外人出入的,因此白芒並不知道那邊有什麽。
那麽如果少林真持有一枚白魔令的話,他們會將它放在哪兒?
同時白芒又有些不確定,少林當初真的參與了白魔令一事嗎?以佛子和她爹娘的關系,怎會縱容少林弟子對她爹娘出手?
只有兩種可能。
要麽佛子在騙她,要麽少林弟子從她爹娘手中搶走白魔令時,佛子並不知情。就像是明湖山莊一事一樣,佛子當初也不知道實情。
白芒更偏向佛子是不知情的一些。
佛子如今不過三十三歲,十五年前才只是個剛剛十八的少年,少林外門的長老要瞞住他搶白魔令,是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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