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沒有出聲,眸中亦沒有情緒。
嶽南褚苦笑一聲,繼續道:“從那時起,我便妄想著……能與白姑娘結為伴侶,共闖江湖。”
“抱歉。”白芒輕輕笑著,搖了搖頭,“嶽公子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我對嶽公子,並無任何相似的感情。”
盡管已經猜到了白芒的回答,嶽南褚卻仍是不可抑止地心痛一瞬,握緊拳頭,一時間,齒間都在顫抖:“白姑娘可是有心悅之人?”
桃羽的臉頰只在白芒眼前一閃而過。
白芒搖頭:“暫時沒有。”
“那我……”可還有一絲機會?
嶽南褚沒能問出聲,因為白芒接著道:“我不喜歡男子,嶽公子,我喜歡女子。”
嶽南褚眸中有什麽碎了似的,他怔怔張口,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白芒這麽說,便是徹底回絕了他。
白芒起身,走向洞窟外:“嶽公子還是早日放下這份感情吧,在此之前,我們還是不要過多聯系了。”若是嶽南褚繼續喜歡她,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白芒說完,不管嶽南褚的神色如何,便直直走出洞窟。
白芒走出洞窟,一抬頭,就看見一雙輕晃的小腿。桃羽坐在山崖頂端,小腿垂在山崖邊,一晃一晃。
白芒:“……”
桃羽竟就在洞窟外的山崖上。
這麽近的距離,桃羽絕對將他們剛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果然,桃羽唇角是微微向上勾起的,似笑非笑。或許是覺得尷尬,白芒下意識移開目光,剛好錯過了桃羽眸中的那一絲……苦。
桃羽手指是緊緊捏在身側的,又松開,輕佻朝白芒笑:“這麽絕情啊?那武當少掌門恐怕傷心死了。”
白芒身形輕巧一躍,坐到桃羽身側。
山崖頂端的視野更加開闊,仿佛整個大漠的燈光,都被收進眼中。
“我對他沒有愛慕之情,自然不該耽擱他。”白芒輕聲道,“我之前不知道他對我有那種感情,所以才能坦然與他相處。現在我知道了,如果還像曾經那樣與他相處,繼續與他做朋友,給他留有念想,反倒是害了他。”
白芒剛察覺到嶽南褚的感情時,心底的確是很驚詫的,甚至驚詫到……有點說不明道不出的反感。
但她很快就將這絲情緒壓下去。
嶽南褚喜歡她,而她不喜歡他,那麽直接乾淨地斬斷他的喜歡便是。除此之外,白芒心裡沒丁點兒起伏。
桃羽雙手撐著下巴,輕笑著問:“可你就不怕,他接下來反而繼續糾纏你?”
“不會。”白芒搖搖頭,“嶽公子是真君子。”
桃羽啟唇,忽的噎了一下:“……”
她當初可不就纏在白芒身邊許久嗎?
好在,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二人誰也沒有再出聲,安靜在山頂上坐了會兒,離得不近不遠,垂在身側的手指稍微動一動,就能觸到一起。
坐了會兒,桃羽佯裝不經意地轉身,看白芒的側顏。陽光灑在白芒發絲上,暈染出一層淡金色的輪廓。白芒盯著眼前湖光景色,神色分明很專注,又似是在發呆。
少女的側顏仿佛與眼前這一片美景混合在一起,美得難以言喻。
桃羽忽然就明白,嶽南褚為何會在這時向白芒表明心意了。
她也想。
桃羽昨晚從大漠龍骨中回來後,便一直心神不寧到現在,剛才無意間聽見嶽南褚的表白,她心裡更是重重顫了一下,久違地控制不住戾氣翻湧,那一瞬間,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可是很快,那股戾氣又轉化為懼意……她怕白芒答應了嶽南褚的表白。
她竟然會怕。
明明在昨晚之前,她還覺著自己對白芒勢在必得,覺著白芒對她舊情難忘。她竟然會覺得怕,會覺得不確定,不知道白芒的選擇如何。
桃羽一邊覺著,自己一路與依偎在一起度過一次次沙暴,生死與共;在許多個睡不著的夜晚一同看大漠月明、海市蜃樓;一同聊天、牽手、擁抱。白芒一定、一定是依舊愛著她的。
可她同時又那麽怕。
還好,白芒果斷地拒絕了嶽南褚,那麽絕情。
可若是,白芒對她也一樣絕情呢?
她怕。
“白芒,”桃羽吐出一口氣,滿不在乎一般輕輕笑,“你不喜歡他,又怕他繼續喜歡你,所以,你便乾脆再不和他聯系,連朋友都不做了?那麽我呢?”
“什麽……?”白芒微怔。
桃羽垂眸,心底緊張一瞬,又壓抑著情緒,出聲道:“那麽,我若是依舊喜歡著你,你也會像對他那般對我嗎?那還真是……夠絕情呢。”
桃羽聲音很低,尾音微微顫抖,藏著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恐懼。
“……不會。”白芒下意識出聲。
桃羽和嶽南褚在她心底的分量,本就是不同的,或者說,天壤之別。嶽南褚對她而言,最多算是一個認識不久的朋友,她欣賞嶽南褚的君子行徑,但她並不覺得自己和他有多熟。
至於桃羽……
一方面,在生死面前,她信任桃羽,甚至比信任自己還要相信桃羽。一方面,偶爾夢回十二三歲的那段時光,夢中的桃羽,依舊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姐姐”。可另一方面,她與桃羽之間有著截然不同的目的,她們注定站在對立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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