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的輕功本就輕巧無聲,她之前又一直隱匿在黑暗中,無人發覺她的存在。她撲出來的那一下,幾乎動用全身內力,堪堪趕在了長劍之前。
“姐姐……”白芒輕輕喊一聲,聲音在抖。
桃羽幾乎是下意識攬住白芒的腰,隻怔了一瞬,立馬帶著她向旁邊躲去。
不僅是桃羽,就連一直在暗中觀察白芒動作的那個年輕和尚,眼睛也倏地睜大,溫和的眸中竟綻出幾抹慌亂,他立馬捏出一個手型,真氣朝長劍的方向蕩去。
年輕和尚真氣綿軟,若是平時,那把劍對上他的真氣,就像一拳轟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綿的,立馬被卸了力。然而這時那劍已經要刺中白芒,年輕和尚終究是晚了一步,隻卸掉劍上七八重力。
而桃羽攬著白芒躲開的動作也遲了一分,長劍一下沒入白芒肩頭。
……好歹避開了要害。
白芒感覺一股恐怖的內力沿著自己肩頭經脈炸開,與自身的內力相撞,劇烈的疼痛之下,她視野都變得模糊,眼前一切好像蒙上一層霧一般。
“唔……咳咳……”白芒一下子失了力,軟軟趴在桃羽懷中,唇邊有血絲滑落。
桃羽身上血腥味很重,但白芒還是聞到了那一絲熟悉異香,她感覺到桃羽懷中溫度,腦袋無力地埋下去,臉上卻帶著一絲淺淺的笑。
白芒失去意識前,只聽見耳邊,是桃羽暴怒的呵斥聲:
“白芒——!”
“你來這兒做什麽——!我不是叫你乖乖呆在山上嗎!”
桃羽的聲音很冷,殺意聚集在一起,忽的炸開。
白芒已經記不清,桃羽上次如此憤怒,是在什麽時候了。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白芒思緒已經很恍惚了,她有些分不清,桃羽的憤怒,究竟是因為她,因為白芒她這個人受了傷,還是因為……作為復仇工具的她沒有乖乖聽話而受了傷……
白芒本來該覺得委屈的,她受了傷,很疼很疼。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她都不想被桃羽凶,她想要被哄一哄。
然而她的思緒越來越恍惚,連帶著疼痛的感覺都消失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她隻覺得……
“姐姐……”白芒虛弱地出聲,唇角抿起一個很淺的笑,話還沒說完,就無力地閉眼,徹底昏倒在桃羽懷中。
她隻覺得,姐姐沒有受傷,真是太好了。
白芒沒有看見,桃羽憤怒出聲的同時,眼白處染上血一樣的顏色,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無比。她對白芒吼出那句話,目光卻死死盯著長劍飛來的方向。和方才殺紅了眼時癲狂的情緒不同,她這時的殺意和憤怒,都只針對出劍的那人。
余光瞥見白芒肩上滲出的血絲,桃羽呼吸都滯了一瞬,喉嚨湧上一股窒息般的澀痛感,向身體各處蔓延,疼到心底。
若是她自己受傷,她都不會這麽疼。
但很快,絲絲縷縷的疼便轉化為無窮無盡的殺意。
桃羽幾乎失去理智,隻想殺了那人,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語刀已經被她握在手中,白芒那聲輕軟虛弱的“姐姐”,卻一下將她的理智喚了回來。桃羽摟緊白芒的腰,大口呼吸一下,真氣擴散開,感覺到四面八方不斷湧來的正派之人,她最後看一眼白芒肩上的傷,毫不猶豫抱緊她轉身就走!
紅影翩飛,就這般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角落中操縱著長劍的修遠長老受到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
“咳咳……妖女莫走!”修遠長老瞪大眼,不顧自己的內傷,便要追出去。
“阿彌陀佛。”一聲輕柔的佛法聲響起,年輕和尚終於從角落中走出,攔在修遠長老面前,“施主身受重傷,還是莫要再追得好。”
修遠長老一怔:“佛子……”
他不顧自己的身體,立馬焦急道:“佛子您既然來了,那妖女受了傷,定不是您的對手,您快去追她啊!”
“阿彌陀佛。”佛子慢悠悠吐了口氣,朝桃羽離開的方向看去,許久,才淡淡搖頭道,“追不上了。”
少林輕功講究大開大合,威勢逼人,速度就遠遠不及別的輕功功法。修遠長老自然也清楚,他沒有多說,隻怪佛子為何沒有早一刻趕來!否則他們聯手,一定能讓妖女命喪此處。
不過那妖女內力當真深厚呐……他都沒看清怎麽一回事,自個兒便受到真氣反噬,內髒翻江倒海般地疼。
修遠長老又捂著心口吐出一口血,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讓他受傷的不是桃羽,而是面前眉眼溫和無害的少林佛子。
佛子走到修遠長老身邊,一點兒也不介意他身上血汙,將他往旁邊扶:“還請施主平心靜氣,收斂內力,回到客棧中去,小僧便替施主療傷。”
“多謝佛子。”修遠長老由衷謝道,心想少林佛子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溫柔敦厚,有一顆赤子之心。若是他,才不舍得耗費自己的內力,替別派的人療傷呢。
修遠長老卻卻不知,此時佛子心想一報還一報,他不小心傷了修遠長老,自要幫他療傷。
……
另一邊,桃羽一路到城牆邊,卻恰恰被一隊人馬給攔住了。
前面一截城牆,正好由潛龍山的人把守。潛龍山裝備精良,人人配有一把神臂弩,城牆上還有一台巨大的連弩,三十六人分為兩隊,一隊聚集在弩台周圍,一把把弩箭從城牆上,對準了她們。另一隊從城牆上躍下,包圍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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