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卿緩了一會,等他消化完,她看著他的眼睛,又一次抬了下手臂。
——但是今天的事,你做錯了!
嚴雙下意識低了下頭,又怕看不清她的手勢,很快又抬了起來。
季晚卿抬手,打下了岑夏的名字,她摸了下自己的心臟。
——她是比我的命更重要的人,作為朋友,你應該知道的嚴雙。
嚴雙薄唇緊閉,五官分明的臉上帶出幾分歉意,他盡可能迎上季晚卿的視線,說:“對不起,小姐!”
季晚卿搖頭,眼睛裡有淚光帶出,她緩了一會,才抬手。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下次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不要像今天這樣。
嚴雙沉默了一秒,點頭,說:“知道了,小姐!”
他其實明白的,只是,像今天這樣的緊急情況下,普通人受了傷,還可能會有生還的希望,可是她不行,她的身體,經不住任何折騰,無論如何,他都想讓她活下去。
季晚卿閉眸,緩解了一下情緒,再次睜開眼睛,她向嚴雙抬手。
——再給我試兩針吧,我想站起來。
嚴雙眸色緊張了下,說:“小姐,不行,您再稍微等兩天,您現在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
季晚卿眼神飄忽的很,她艱難地抬手,在空中緩緩劃著動作。
——站起來,才不會失去她,我不怕疼,就是想試一試,再爭取一下,我不怕疼……
嚴雙一個大男人,看著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心裡很不好受,他最終還是妥協:“那好吧,小姐,要是撐不住,你就說,太著急會起反作用。”
季晚卿連連點頭。
——不會,我撐得住,不會……
岑夏端著疙瘩湯進來的時候,嚴雙已經施完針了,季晚卿怔怔地躺在床上,額頭,兩鬢,渾身被汗水煮透,她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周圍的視線,只聽見隱隱有腳步過來,是自己所熟悉的。
岑夏將湯擱在床頭櫃上,用清脆富有感染力的聲音說:“姐姐,你看看,我今天這個湯,稠稀相間,蔥鬱鮮濃,是不是很美味鴨?”
季晚卿偏頭,順著聲音來源的地方望去,她什麽也看不見。
岑夏對著她的眼睛,甜咪咪笑,說:“是不是看著就很有食欲啊,姐姐?”
季晚卿小幅度點了下頭。
岑夏看著渾身被汗水煮透的她,確認嚴雙在自己不在時候替她行過針了,她什麽話都沒說,就只是寵溺地笑了下,說:“飯前要勤洗手,我去給姐姐拿毛巾!”
轉身,晃出二人視線的那一瞬間,她眼淚奪眶,一滴接著一滴往下墜。
上次季晚卿施針時的樣子在她腦海中一遍又一遍複現,她捱不住,使勁抓住自己的手,眼睛裡連點光都聚不上,就那麽艱難地忍耐著,她永遠忘不掉那樣的瞬間。
這才過去不到三天,她怎麽受得住……嚴醫生怎麽允許她拿著自己的命做治療……他不是說要循序漸進麽……
嚴雙在她掏毛巾的時候,拎著藥箱出去了。
岑夏拿著熱毛巾過來,情緒顯然是特意處理過的,眼眶依然有微微的紅色,她對著鏡子刷了很多粉,但還是蓋不掉淡淡的痕跡,她怕季晚卿察覺會傷心,所以刻意不對她的視線。
嘴裡跟她開著甜甜的玩笑:“我洗了兩條毛巾,你說我是先給姐姐擦手呢?還是擦其他別的地方?姐姐餓不餓呀?嗯?”
季晚卿判斷著她聲音的方向,帶著眼前的漆黑一片緩緩轉頭。
岑夏抬手,解她衣服。
季晚卿沒有反應。
岑夏愣了一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說:“姐姐,我要脫了。”
季晚卿聞言,身子繃緊了些。
岑夏不敢相信,定定地望著她。
季晚卿沒等到她的動作,心裡慌了下。
岑夏後知後覺,但她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她試探地“呀”了一聲,說:“衣物忘拿過來了,姐姐你想穿什麽顏色的睡衣啊?”
季晚卿心裡踏實了些,抬手比劃。
——香檳色。
岑夏說:“好嘞,女王陛下!”
她去衣櫃裡,拿了同款式藕粉色的那件,說:“香檳色的睡衣來了,給您換上女王陛下?”
季晚卿抬手,比了個“好”的動作。
岑夏一瞬間,眼睛裡有淚飆出,她兩隻手緊緊攥著,緩了大概五秒鍾,才走過去,手中的絲質睡衣被她弄出了褶皺。
她伸手解她的衣服扣子,說:“脫衣服咯,要把姐姐看光光咯……”
第32章
岑夏幫她擦完身子,換好衣服,抱靠在床頭軟墊上倚坐著。
季晚卿身子沒什麽支點,往兩邊跌,她手不敢離開,最後沒辦法,往她兩側放了兩個抱枕堵著。
岑夏端過來床頭櫃上的疙瘩湯,放唇邊試了下,溫度剛剛好,說:“開飯啦,姐姐!”
季晚卿尋著她的聲音望去,抬手。
——好香,夏夏,看著就好香!
岑夏眸中有淚滑下,聲音卻很清甜:“那是,岑大廚做的,能不香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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