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簽完字走人,外邊的天都蒙蒙亮了。
“我們現在去哪?回家嗎?”洛林問。
鹿悠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看著洛林和慕浣的神色有些複雜。
慕浣不明所以:“怎麽啦?”
“遲晟說,他愛你們。”鹿悠緩緩道。
洛林和慕浣的臉色瞬間精彩得宛如調色盤,洛林是青紫交加,慕浣是紅綠交錯。
慕亦聞言看過去:“這句話……有什麽深意?”
不是用來惡心人的嗎?
“不一定,他說話的語氣很奇怪,從其它的話來看,他這句話跟總體的氛圍有些不搭,其它的話都是自鳴得意,只有這句……”
像是一句感歎。
“天亮之後,我和洛林去遲昀的墓地看看。”她斂下眉。
慕浣連忙道:“我也去。”
她從出生就沒見過這個“父親”,談不上感情深厚,但每年的祭拜還是按時去了的。
成為優拉·加西亞的那些年沒辦法,回來之後也一直在忙著別的事,說起來,離上一次去祭拜他已經過去很久了。
鹿悠眼神怪異:“你也去?”
慕浣茫然:“我不該去嗎?”
“遲晟在信裡可是明確地說了他要報復你們父女倆,讓你滾出去睡大街,”鹿悠說,“你現在不趕緊回去查查帳本?”
慕浣:“……什麽意思?”
鹿悠翻出一張圖片,上面是某段遲晟的信——“這些年大嫂被我煩得夠嗆吧……仗著自己姓遲,不依不饒地摻合公司的事……”
“他這些年沒少參與遲氏的生意,如果只是單純能力不足倒還好,但是……”
眾人都知道,他這哪是能力不足,他能力可太足了。
“!!”
打發走了慕浣,慕亦也跟著離開了。
“他真要這麽做啊?”洛林也有些緊張,好歹也在遲家白吃白喝了幾個月,她還是不太想看到遲家破產的。
“不知道。”
“啊?”
“這就看他有多愛你們了。”
“啊????”
“不管他做了什麽,只要不沾黃賭毒,不踩到法律的底線,受損也只是一時的,總能掙回來。”
在系統譜寫的劇本中,遲家會受到來自吳家、慕家以及遠在海外的霍華德家族的聯合狙擊。
基石盡皆抽去,摩天大廈轟然倒塌。
系統並不阻止洛林拔出埋在容卿身邊的釘子,因為那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一環。
他在或者不在,並不影響遲家的衰敗。
但是如今,所有的不安都被一一化解,險難險阻在無形中被蕩平。
正如洛林剛來這個世界時說的那樣。
做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就很好了。
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陳琛靠在警察局大門邊,狠狠吸了口煙,朝她們的背影豎了個中指。
“看什麽?趕緊乾活去,吳琛還他媽潛逃在外呢,發追查令的搜查他落腳點的都給我行動起來!獎金還要不要了?”
“不是吧老大,我們一夜沒睡了!”
“睡覺?你這個年紀怎麽睡得著的,都給我起來乾活,周末之前務必給我忙完了,不然都留下來加班!”
“我們要跟你老婆告狀!”
“告去。”
*
遲昀的墓地買在了榕城城郊一片墓園中,因為是非正常死亡,他並沒有埋在老家的祖墳裡,這也方便了後人祭奠。
兩人到的時候墓園剛剛開門,登記完姓名之後,兩人順著一排排墓碑之間的小路一路尋找過去。
墓園旁種了許多楓樹,這會兒還沒到落葉的季節,看起來挺拔翠綠,清晨的薄霧彌漫在墓園中,迎面吹來的風又冷又濕。
遲昀的墓在墓園角落,她們到的時候,在遲昀的墓碑前見到了失蹤的容卿。
她靠在遲昀的墓碑上沉沉地睡著,身上沒有捆綁的痕跡,看上去臉色有些青白,睫毛上還沾著薄霜。
洛林蹲在她面前把她搖醒。
容卿蹙了蹙眉,睜開眼,迷蒙薄霧之間,眼前之人的五官無限近似於墓碑照片上那人。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遲晟說,今天會讓我女兒來接我。”
容卿有些迷茫:“你是誰?”
洛林抿了抿唇,鹿悠道:“我們是遲歡的朋友,她現在在公司,你能站起來嗎,我們帶你去醫院?”
“不用,他沒對我做什麽,”容卿有些疲憊,“走吧,回去了。”
抬步離開的時候,容卿突然頓了一下,反身用手擦去了墓碑照片上的水霧。
“再嫁的話就不來給你掃墓了。”ĻŇ
她獨自在濕氣深重的墓地過夜,聲音有些難以避免的啞。
“是我看走眼了,你弟弟其實不錯,就是傻逼了點。”
照片上的男人笑容燦爛,黑白照片也壓不住那種欣欣向榮的朝氣。
鹿悠和洛林站在一旁沒說話,看著她蹲下身,用手一點一點擦去墓碑上的水珠。
容卿的眼神裡沒有多少傷感,反而是老朋友見面般的熟稔和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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