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趴倒在桌上時,耳邊是曹夢竹嘮嘮叨叨的聲音,不知不覺中,曹夢竹的聲音消失了,她只聽見葉沐兮對她說:“再這麽喝下去,就不怕以後記不住台詞了嗎?”
安逸抬起搖搖晃晃的腦袋,將下巴墊在手臂上,對面坐著的人模糊不清,安逸對著那人自嘲地笑了笑,嘴裡含含糊糊道:“不怕......最好連你也一起忘了......”
對面的人輕笑,用下巴指了指生日蛋糕上面的幾個大字,“混蛋生日快樂?”
“對啊......”安逸努力地睜著眼睛,想要看清她的樣子,
“誰是混蛋?”
“誰今天過生日......誰就是混蛋......”
“新聞亂寫的,我跟白皓軒這些年只是生意上的夥伴......”
安逸又是自嘲地一笑,接著兩行眼淚不自覺地掉了下來,“我也只能在夢裡聽到你的解釋了......”
對面的人起身走過來,攬起她的頭,在她身側半蹲下,“我直接從宴會上趕過來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你。”
眼前的人終於從模糊變得清晰,安逸眷念地握住那人捧著自己臉的手,“沒關系......你如果忘了我也沒關系......我會祝福你的......”
葉沐兮望著她,“真心的?”
安逸淚流不止,俯下身,用盡最後的力氣抱住她魂牽夢縈的愛人,“真心的......對於我來說......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怎麽辦?”
“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一直愛著你......”
葉沐兮緊緊地回抱住她,“沒有什麽比跟你在一起更重要!”
......
最痛的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哭泣中醒來,而是夢醒了,生活卻還要繼續。
惡心的感覺從胃裡湧上喉嚨,安逸掀開被子,赤腳衝進去了浴室。
跪在馬桶前一陣嘔吐後,她費力地站起身,打開了洗臉池的水龍頭刷了牙,然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原本就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被一身雪白的單薄浴袍襯得更加蒼白。
昨晚的夢只剩下零星的碎片,可是昨天手機裡的新聞卻在她的腦子裡清晰地回蕩著。
HJ集團七十周年的慶典上,董事長兼CEO米洛埃文斯宣布自己將正式退休,由長女秋埃文斯接替自己,出任集團新任CEO,外孫女葉沐兮將入駐董事會,並出任集團旗下頂奢品牌G的全球CEO。
三年前因為和安逸的緋聞,讓葉沐兮在國內名聲大噪,而在那之後,她便像消失了一樣,從未再出現在公眾的視野裡過,三年後的首次公開亮相,她不僅僅再是HJ集團和融華集團的千金大小姐,還成為了HJ集團最年輕的董事會成員,以及順理成章的未來繼承人,這不得不讓國內媒體大肆報道。
新聞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關於葉沐兮,除了關於她是怎麽幫沐秋在繼承人的爭奪戰中贏得了最終的勝利,還有就是關於她和新加坡華人首富獨子白皓軒的緋聞。
白皓軒的名字,盡管多年不被提起,但是安逸怎麽可能忘記他是誰。
照片裡的他跟安逸曾經想象中的他相差無幾,甚至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好看。
紅毯上,他牽著葉沐兮的手,那畫面便是世人眼裡的天作之合。
安逸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痛到麻木,可是此刻才發現,不僅思念沒有盡頭,痛也沒有。
洗臉池的水快要溢了出來,安逸埋頭將臉浸進了水裡。
夢裡葉沐兮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她說:“新聞亂寫的,我跟白皓軒這些年只是生意上的夥伴。”
她說:“我直接從宴會上趕過來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你。”
她說:“沒有什麽比跟你在一起更重要。”
安逸猛地抬起了頭,臉上滑落的水打濕了衣襟。
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漸漸地,葉沐兮身上的味道,還有她抱著自己的溫度也越來越真實......
安逸扯起自己的衣襟貼在鼻子用力聞了聞,接著衝出浴室,又將床上右側的枕頭抱進懷裡試圖找尋那熟悉的味道......
下一秒,她什麽都不顧了,像瘋了一樣地跑出了臥室。
下了樓梯,尋遍一樓的每一間房,最後衝出了大門。
波爾多連日陰雨終於停了,太陽透過層層迷霧,將柔和撒向大地,整個酒莊被籠罩在了一片金色之中。
安逸赤腳穿梭在這古堡一樣的金色莊園裡,一襲雪白長袍連同烏黑的長發一起 ,被暖陽裡的寒風吹得飄逸凌亂。
她感覺不到冷,也感覺不到腳下的疼痛,一心瘋狂地尋找著夢裡的那個人。
每一間房間都被安逸推開,酒莊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她們漂亮的女主人今天是怎麽了。
曹夢竹慌忙跑了過來,在花園裡抓住了安逸的手臂,“安安你幹什麽呀,不冷嗎?”
安逸看著她,喘著大氣,想要開口問,又害怕問。
曹夢竹:“愣著幹嘛?快回房去,一會兒得感冒了。”
“......是真的葉沐兮,對不對?”安逸終於開口。
曹夢竹:“啊?”
眼見安逸眼睛裡的光突然黯淡了下去,曹夢竹連連搖手想要解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什麽叫真的葉沐兮?
曹夢竹的話還沒說完,安逸便聽見身後傳來了在她夢裡那千回百轉的聲音——
“安小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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