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溫向是擔憂,而冷季卻是眷戀。
少頃,那隻巨大的妖獸在萬千顆冰柱穿透身體後,化作了一攤血水。隗長從別處走過來,詢問冷季的狀況。
冷季沒有力氣說話,溫向也不知她現下如何,隻道:“季兒身體太虛弱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隗長點頭,帶著她們朝著後山走去。
後山的法陣,在妖獸化為血水後,重新顯現。三人這次一起進入,在邁步時,回到了現實世界。
溫向抱著冷季出來,一眾同門都打量了一眼,看到隗長受了傷,也都急忙上前攙扶起來。
溫向抱著冷季,接受眾人打量之時,道:“諸位同門,我夫人受了些傷,需回去調養。尋找掌門的任務,溫向接下來便不參與了,還望各位諒解。”
尋找掌門的任務,是有獎勵的,但溫向參與並不是為了這些。她只是在盡一個門派弟子的職責,眼下自己的妻子受了傷,她不得不提前終止。於她而言,冷季是她的一切。
溫向說完,並沒有等這些人的回答便離開了。她離開的決絕,即便有人站出來反對,她也還是會離開。
她們沒有下山回府,跟著隗長去了他的偏院。眼下冷季不宜在奔波,且隗長還會些醫術,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路上,冷季總是會伸出手來想要觸摸她的臉龐,可每每抬起伸到一半,便沒有力氣了。最後一次還是溫向低下頭,用臉去碰她的手指,才勉強觸碰到。
冷季在觸摸到溫向的臉頰後,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但當溫向抱著她到了屋內床榻時,冷季便開始陷入了昏迷。
溫向將冷季放到榻上,愛憐的吻了吻她的手背,讓開了些位置。
隗長雖是受了些傷,但卻沒冷季這般虛弱。他調養幾日便可,只是冷季的狀況遠比他想的要複雜的多,因為冷季的身體,此刻靈力全無,且昏迷不醒。
溫向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冷季,隗長把完脈象後便不住的搖頭,溫向不懂是何意,忙小聲問道:“季兒怎麽樣了?”
隗長聞聲再次搖頭,溫向心裡一瞬生了恐懼,她望著隗長的眼神,是不相信。
“她現下如一具空殼,隨時可能消散。”
隗長的話,溫向是聽進去了,但她不承認。
但若隗長說一個魂體沒有挽救的可能,那麽基本就已經確定了,就算是掌門出現在這裡,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溫向伸手將冷季的手指放在自己臉頰上貼著,眼角處的淚珠滾落。她不相信冷季會離開她。
“季兒,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倔強,委屈,心中那份懼怕在喉嚨中醞釀了許久,帶著顫抖的哭腔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溫向甚少哭泣,她覺得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現下的她還是不想哭,可她控制不住。
簌簌的淚珠,顆顆如豆大小,化作長溪,在下顎處滴落。
溫向將冷季抱了起來,隗長看著她,想要阻攔,卻在張口之時,歎了口氣。
溫向抱著冷季下了山,山下有馬車在下面等著。溫向上了馬車,將冷季抱在身前。以前冷季最是喜歡跨坐在她的腿上,與她交頸相擁,可這會兒她卻只能將她橫抱著,尋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讓她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溫向在上了馬車後,目光一直停留在冷季的過分蒼白的臉上。她的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她便會急忙抬起手揩拭掉,她不允許自己眼中的妻子是模糊的。
可饒是如此,洶湧不斷淚水,還是滴落在了冷季的臉頰上。溫向慌亂的想要去擦拭掉,卻在抬袖擦拭完後,看到了睜開雙眼的冷季。
冷季的眸子空洞異常,她望著溫向哭泣的樣子,手指動了動,卻沒有挪動絲毫。
“季兒。”溫向開口,聲音便是顫抖著的。
冷季聞聲,空洞的眼神有了一絲光亮,她望著眼前的溫向,唇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用了些力氣將下顎抬起了一點高度。
溫向錯愕一瞬,還是會意,低頭將自己的薄唇貼了上去。許是自己哭泣太久,又或許是冷季的魂體出現問題,兩人之間的溫度差別極大。
冷季在感受到溫向的火熱的柔唇時,也察覺到了溫向的唇瓣的顫動。她知道自己現下的魂體已經出現問題,在她接連幾次用出禁術之時,便是明曉的。
溫向抬起頭,看著冷季的面容不似之前那般蒼白,晃動著一直不停往外流淚的眸子,道:“我帶夫人先回府。”
冷季輕眨眸子,脖頸處滾動一瞬,輕晃了腦袋。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溫向看著冷季微動的腦袋,不知是不舒服,還是不願意回府,輕柔的先問道:“不想回府嗎?”
這次冷季沒有回答,她定定的望著溫向,與溫向的目光相碰,似在訴說著自己的不舍。只是這樣的目光沒有持續多久,冷季眸子中的那一絲光亮便開始消退。
冷季的眸子中少了光亮,她的魂體隨之也出現了虛影。這是她在遇見溫向時的模樣,只是即便現下她靠著溫向,也不汲取不到溫向體內的靈力了,她知道,她該回去了,可是她放不下溫向。
“季兒,季兒!”溫向在看到冷季的身影開始慢慢的變成虛影,隨之開始消失之時,頓時慌亂的連哭泣都止住了。
許久,溫向就這樣毫無辦法的看著冷季的魂體,一點點的在她懷中消失,直到她看不到冷季的面容時,她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真的失去了冷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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