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級開學,林舟如願以償的和徐森淼分到了一個班,徐森淼仍舊是課間操查量化的大班長,林舟依舊是往黑板上抄課程表的學習委員,畢業班的生活仿佛五年級的複製版,讓林舟松了一口氣。
不過能在升學考試面前松氣,是有成績傍身的好學生才有的特權,林舟排名穩定在班裡前三,有恃無恐,閉著眼也能升徐中,有底氣悠哉悠哉的享受最後的小學時光。
其他學生就沒這個資本了。
林城遠離華安市區,雖然說出去是一線城市。但教學資源有限,學生多老師少,排的上號的學校就那麽幾所。
最好的小學是徐陽小學,最好的中學是徐陽中學,最好的高中是徐陽高中。
在林城家長的心中,踏進徐高,就是半隻腳進了大學,太遠大的目標看不見摸不著。
但徐高就在中心廣場旁邊,圍牆不高,踮踮腳就能看見圖書館和實驗樓。
耳朵被念出繭子的孩子們跟在身後,見大人們手一指,就明白爹媽的意思。
清華和北大還能二選一,但在林城,只有徐高,只有徐高。
不過對於小升初的學生來說,徐高還太遠,擺在眼前的山是徐小對面的徐中,徐中這座山雖然沒有徐高難翻,但依舊不好爬。
徐中是私立中學,憑藉著每年可觀的升學率,定了一條三優入學標準,想進徐中讀書,小升初考試必須全科達到八十五,這一條原本能篩掉一大部分學生。
但隨著近些年總體成績的提升,達到標準的學生人數,逐漸超過了教室的容量。
篩不掉學生就篩家長,林城人均收入沒見增加,徐中的學費卻連年起飛,終於在去年漲到一萬二的高價後被教育局叫停了,一通喝茶開會開會喝茶後,今年出了個新政策:全科滿九十五分入學的,算正取生,學費一萬;全科滿九十分入學的,算擇校生,學費一萬二。
至於只能達到八十五的……可以看看其他學校。
此消息一出,無論老師學生還是家長,都是一片哀嚎,林舟和徐森淼點背,成了新政策的第一批小白鼠。
穩拿把攥的三優生們傻眼了,短暫的控訴和罵街後,紛紛被家長扔進了補習班,被劃在九十分一欄的也沒能幸免,紛紛挑燈夜戰,朝著九十五分的方向前進。
多考五分,一年能省兩千塊呢,雖然補習費用遠不止這個數。
但是正取生和擇校生不一樣,家長心裡明鏡兒似的,學生們心裡也有譜兒。
人生的第一槍就這樣打響,平日裡老師口中油鹽不進的石頭,都裂了縫,入了味。
教室裡緊張的氣氛彌漫,拎著棍子和男生打架的女生規矩了,沒事就在操場上打滾的壞小子安分了。
除了以林舟為首的少數派,大多數人,都開始掙扎著奔前程。
為了多考五分,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扎身補習班的,有參加奧數賽的,還有的撿起了當年被爹媽逼出來的興趣愛好,琢磨著走特長生的路子。
其中就包括林舟和徐森淼。
林舟壓力不大,她靠實力說話,沒指望特長加分,練琴練的很隨意,純屬是為了給徐森淼搭個伴兒。
徐森淼的目的性則強一些,她偏科,雖然十拿九穩能上徐中。但最多是個擇校生,正取生的稱號就仿佛學校後門的蜂蜜小麵包,掛在高處,總引得人夠一夠。
徐小為了升學率,下半學期特意給報了名的特長生們安排了課後輔導,別人放學回家,他們可以在學校多待一節課,跳舞的跳舞、練琴的練琴、還有說相聲打快板的。
徐勝見徐森淼有出息,一早給閨女買了小提琴,他五大三粗一花臂大哥,隻懂跑生意,乾起精細活來笨手笨腳的,挑琴挑了大半個月,聽各個琴行的老師傅講了一通知識點,最後啥也沒記住,腦子裡還是只有那句老話——貴有貴的道理,買最貴的!
這事兒他沒敢谘詢周自行,他怕周自行一拍腦門,從牆上摘一把送過來。
徐勝心裡沒譜,但的確沒看走眼,他買的這把琴極好,徐森淼去多媒體教室練習,老師們看見,總要圍過來誇一誇。
然而徐森淼可以背著小提琴上學,林舟卻沒法把鋼琴扛過來。
於是結伴小隊生平第一次解散,放學鈴一響,林舟只能獨自背著書包回家。
她不樂意,可是也沒辦法,徐中新政策一出,她爸媽也忙了起來。只有徐小肯給學生安排課後輔導,其他學校的學生只能自行找老師,周自行和林舒恩名聲在外,日日課滿,根本不著家。
徐森淼也不肯讓她留下來等,放學後只有多媒體房開門,林舟沒處做作業,只能在學校裡閑逛,純屬浪費時間。
她倆家裡離學校不遠,過兩個路口就到。只有一站地,等不到公交車溜躂回去就行,不過十幾分鍾的路程。
徐小不準騎自行車,兩個人又懶得等車,整日不是溜溜躂達往家裡走,就是踩著點、手拉著手往學校跑。
徐森淼賴床,鬧鍾叫不醒,每天早上都要林舟跑去喊,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往門外衝,徐奶奶就抓著小米粥守門,一人一碗,不喝完不準出門。
徐森淼踩著鞋,大呼小叫的乾著急:“奶奶!遲到了!”
徐奶奶不聽那一套,門神似的往那一戳,絮絮叨叨的開始念:“你倒是起床喲,讓睡覺不睡覺,讓起床不起床,再喝一口!剩碗底子啦——哎呦你倆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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