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前兩節課是元旦演出,演出安排在學校禮堂,和這一年的表彰大會同時舉辦,操辦的很是隆重,丁心作為優秀教師,一早去了後台準備,臨走把整個班交到了林舟手上。
禮堂構建複雜,路線和座位安排都不合理,林舟光是組織全班入場就折騰出了一身汗。而後既要給上廁所的同學指路,又要給丟東西的同學當保姆,中途還抽空上台念了一篇演講稿,結束後累的一頭倒在了課桌上。
不過她並不能休息太久,元旦演出結束還有元旦晚會,晚會在各班班裡舉辦,學校特意留出了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學生可以把教室裝扮一下。如果願意,也可以派班委去校外采購零食。
生活委領了今年剩下的班費,大張旗鼓的點了幾個同學,大有要把超市掃蕩一空的架勢,鄧佳琪也跟著去,走之前搖頭晃腦的朝林舟咳嗽了一聲:“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可是什麽都能買哦。”
“真的?”林舟清了清嗓子,“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見半點肥的在上面。再要十斤肥的,不要那見些精的在上面。”
鄧佳琪:“……”
徐森淼留下拍演員合照,這會兒剛回班,聽見她倆的話隨口添亂:“再要十斤寸金軟骨,也要細細地剁做臊子,不要見些肉在上面。”
鄧佳琪:“……”
林舟和徐森淼咯咯咯笑成一團,鄧佳琪心說,魯智深是好人,但你倆純屬有病。
生活委來喊鄧佳琪出門,隨口問了一句:“小舟,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鄧佳琪黑著臉搶話:“她說要吃臊子。”
“啊?”生活委沒太聽懂,“肉……肉餡嗎?”
元旦晚會是學生們的主場,有老師在學生難免玩不開,丁心本不想露面。
然而右眼皮一個勁的跳,隻好回班看一眼,本想著看一眼就走,結果一進門,就聽見他們說要出門買肉餡,頓時眼前一黑。
丁心帶的上一個班曾乾過這種缺德事,大過年的不買零食非吃餃子,餃子還不吃速凍的,她一句話沒囑咐到,幾個男生就買了鍋碗瓢盆回班。
當時都上高三了,磕了碰了可不是小事,丁心不敢讓學生碰刀,只能親自動手,別的老師在辦公室喝茶聊天,她在辦公室剁餡調餡——還不敢放蔥薑蒜,怕有猴崽子挑食。
生活委被丁心好一番叮囑,拍著胸脯保證絕不去菜市場,出校門直奔超市,半小時後帶回來兩麻袋零食、四箱飲料、以及一桌子爆米花。
爆米花剛剛出爐,還新鮮熱乎著,焦糖的香氣直往人鼻子裡鑽,桌椅已經擺好了,彩帶和氣球裝飾也進入了收尾階段,林舟總算可以休息一會兒,抱了一小袋爆米花去走廊裡透氣,剛好撞見薑寧打完水路過。
徐森淼看了一眼薑寧手裡的水杯,兩個杯子是情侶款,其中一個她在徐楊的書包裡見到過。
這半年,薑寧和徐楊身上一式兩份的東西越來越多,情侶款的手鏈、情侶款的鑰匙掛墜、情侶款的手套圍巾……徐森淼曾無意問過一句,得知大多都是薑寧買的。
薑寧和林舟正靠在窗台上看樓下的副校長,副校長穿了一身紅色的秋衣秋褲,靚麗的顏色從腳踝和袖口露出來,搭配上板正的黑色西裝,看起來充滿了不拘一格的美。
兩個人捂著嘴笑,薑寧怪好笑的問:“副校長今年本命年嗎?”
兩個人進行了一段無腦的對話,沒討論出個所以然,等林舟被喊去驗收班裡的裝修成果,徐森淼才靠近了,低聲對薑寧說:“聽人說晚上六點,中心廣場會放煙花,樓上練習室正對著南面,我有鑰匙,你能想辦法溜出來嗎?”
薑寧有點奇怪的看她一眼,不明白徐森淼為什麽忽然邀請。
但徐森淼從不做沒道理的事,於是她想了想,點了個頭。
元旦意味著舊年的結束和寒假的來臨,學生們壓抑了一個學期,都玩瘋了,每個教室都是鬼哭狼嚎的唱歌聲,到了六點,薑寧借口上廁所從教室裡溜出來,獨自一人去了練習室。
練習室似乎沒有供暖,有些冷,徐森淼坐在鋼琴前,見她進門,輕輕彈了一段旋律。
薑寧被各種跑調的情歌和嘶吼版說唱折磨了一個多小時,耳朵有些麻木了,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出徐森淼彈的是五月天,是她聽過很多遍,再熟悉不過的那一首。
練習室隻開了半面燈,她們兩個都在陰影裡,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直到琴聲靜下來,房間裡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聲,徐森淼才就著冬日裡微弱的冷氣,很慢很慢的問道:“薑寧,你……你是……你是喜歡徐楊嗎?”
窗外的月光驅散了一小片暗色,薑寧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有些松一口氣的感覺。
都說十五的月亮圓,沒想到元旦的月色也這樣好,她感覺身上有些脫力,又有點想笑。
徐森淼很聰明,從小就聰明,可她的問話斷斷續續沒有底氣。只要薑寧不想袒露這個秘密,她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否認,故作詫異的微微瞪大眼,或是嗔怪一聲,感到有趣的笑起來:“你說什麽呢。”
可是月色太好了,似乎也想聽一聽她的喜歡。
於是薑寧微微彎了嘴角,語氣甚至是開心的:“你怎麽知道的。”
徐森淼低著頭:“意外,也可能不是意外,你們兩個……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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