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檢查他的瞳孔、脈搏、體溫,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快速做出了判斷:“體力不支,輕度昏迷,要送醫院嗎?”
來珺依然有些怔愣,陳鑫和最後說的話,刺得她一顫,神色微變,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掏出了手機直接打了120,之後又給郝岸發了消息,通知他們下午在醫院會和。
到了最近的九江醫院後,監護儀顯示陳鑫和的血壓、心率和體溫都正常,只是有些低血糖,護士給他輸了瓶葡萄糖,輸完了還沒醒。
忙活好後,充當苦力的白木青擦了一腦門的汗,坐在床邊,用報紙扇風。
陳鑫和躺在床上,面容非常安詳,若不是還有一雙黑眼圈 ,護士見了他,都會以為這病人已經暫停了呼吸,需要推進搶救室,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心肺複蘇。
來珺凝視著他,面色十分平靜,只是聲音低沉了不少:“我倒是不怕他昏迷,只是淺度昏迷狀態下,可能會做夢,就怕夢女又趁機找上門,再來一場惡戰。”
上次移意時,夢境洶洶來襲,突然插入到了回憶之中,夢女來襲,陳鑫和差點沒醒過來。自那之後,來珺催眠時,都格外小心翼翼,而且時間不敢太長,生怕一不留神,夢女又鑽出來“追殺”。
她原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但沒想到,現在就算不主動睡覺,陳鑫和還是會進入昏睡狀態,給了夢女出現的機會。
來珺能感覺到,夢女在和她較量,看看誰能搶先一步,若她先搶到,則陳鑫和撿回一條命,若夢女搶到,則他再也醒不過來。
真是一場刺激的比賽,獎品是豪華的人命。
陳鑫和昏睡時,她和白木青一直守護在房內,寸步不離,一直守到了下午四點,郝岸和丁冬匆匆趕回,才開始輪班。
第一班,白木青和郝岸先上,來珺帶著丁冬到了隔壁的空病房。
丁冬把門一關,便開始匯報他們那邊的情況。
“珺子,關於那個苟神醫,有個好消息,也有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醫館現在還在,而且瀾參橋那邊的居民,經常到那邊去看病,醫館的名聲不錯,現在規模越開越大,治好過很多病人。但壞消息是,那位苟神醫去年去世了,她原本是個老中醫,以前確實和巫醫沾點邊,不過當地人也不介意,管你是什麽醫,只有能把病治好就行。
“但是她死後,她的兒子和兒媳接手了醫館,兒子主攻中醫方向,兒媳中西結合,現在的醫館就是個普通的中醫館,會開中藥、做針灸、打針,完全見不到巫醫的影子。我今天和郝岸裝作病人,說苟醫生二十年給我的表兄看過病,那副藥方還挺靈,現在還能不能找到,他們說病例不會保存那麽長時間,而且即使保存得有,以前用的那種黃頁紙,肯定都作廢了。”
丁冬的嘴開了八倍速,將就著句號喘口氣,繼續道:“苟神醫已經死了,我就只有問她兒子,他母親用蠱的事。但是她兒子聽了後,笑了,說她媽媽只是會信鬼神,見過的生生死死多了,有時候會燒香拜神,從前店裡還有香爐和符咒,給人一種醫巫結合的錯覺,但他們不會什麽蠱術,更不會用蠱救人。”
來珺聽完,幫忙總結了一下:“也就是說,她兒子認為,她就是個正常的中醫,和巫術不沾邊?”
丁冬聳了聳肩:“是這樣吧,反正現在看樣子,那醫館是想往‘名門正派’發展,和巫字頭撇清關系。反正現在要人人去世,有病歷病歷沒有,就是個死無對證。”
聽她說得理直氣壯,來珺立刻揪出了其中的嘩點,“所以你們今天,相當於什麽都沒問出來?還花了這麽長時間?”
今天他們兵分兩路,來珺這邊早早就在醫院裡等上了,結果丁冬和郝岸遲遲不見人影,來珺還以為他們在和神醫促膝長談,收獲頗豐。
“誰說什麽都沒問出來呀?”丁冬不服氣了,“雖然苟神醫死了,但我得到了她的照片!”
說著,她將手機翻了出來,展示收獲結果。
照片中有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年齡稍長,頭髮打理得服帖,直直貼著耳鬢,黑發中夾雜著銀絲,穿著件寬松的棉麻對襟扣袍子,但還是能看出體格瘦削,確實有股神醫的氣質。
另一個是個年輕女人,眉細眼彎,笑得飽滿,顴肌提到了最高處,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個照片,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從陳鑫和的表姑那兒,就是陳和在這兒的親戚,昨天郝岸不是和陳芝打電話了解情況嘛,這表姑是陳芝的女兒,聽說我們是意研所的,今天主動就打電話來,問我們是不是對神醫感興趣。我們和她聊了一會兒,她說當年她得了一種怪病,差點以為沒救了,就是找苟醫生治好的,所以才會向陳和推薦她。”
來珺打量照片中的年輕女人,一時間有點奇怪,之前過濾老照片時,她基本上將陳鑫和的女性親戚都認了一遍,如今做到了“見臉說名”,但看這位表姑時,卻感到非常陌生,之前的舊照片裡,應該沒有出現過她。
她正思索著,門被敲響了,郝岸過來通報消息,陳鑫和醒了過來。
來珺將照片一拿,醒得正是時候,她正好可以問問。
病房裡,陳鑫和凝視著照片,忽略了左邊的年長女人,只是掃了眼那年輕女子,愣了片刻,想了起來。
“這個是我表姑,好像還挺喜歡我的,有時候過年見面,老愛捏我的臉蛋玩,拉著我給我買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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