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前天分別後,來珺不光查了白木青,還專門了解了舊燕巷。
舊燕巷就是傳說中的城中村,位於城市中心地帶,住戶大部分是畢業大學生和年輕白領,因為才工作不久,交不起高價房租,便暫時到這寒磣的城村落腳。不過好在它地段不錯,交通便利,商鋪餐館一應俱全,除了房屋實在是醜,倒也沒有過於突出的缺點。
按照白木青的身份,也算是畢業大學生,不過別人是有正經工作,她屬於無業遊民,但仔細一想,別人那是去公司打工,她是自力更生創業開店,如此一對比,都不知她算不算是精神可嘉,具有經商頭腦?
來珺還在周圍打聽了一番,詢問白木青的業務水平。
誰知她這人還相當低調,平時就默默飄到雜貨店,默默坐在角落,逛店的客人看到她的招牌,感興趣的會去算算。至於名氣嘛,估計也就覆蓋方圓五百米的舊燕巷范圍,出了這個圈,估計別人都不知道巷子裡,居然還有個神婆存在。
不過她每個月得給店老板交租金,這段時間生意不好,賺的錢還不夠她一個月的“攤位費”,生活所迫之下,她隻得走出了雜貨店,到街上親自拉客,或者四處擺攤,試圖增加曝光度。
結果沒多久就擺到了玉湖湖畔,看見了意研所,也就看見了來珺。
來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到榮幸。
到了出租房門前,白木青掏出鑰匙開門,鎖芯有些糙了,鑰匙插進去半天,硬是打不開,在鎖芯裡東擰擰、西攪攪,就像是在攪拌糖漿,怎麽都攪不抻敨。
來珺看著那門,它隨白木青的動作響動起來,還簌簌發抖,聽這動靜,好像擰的不是鎖芯,而是整扇門,別到時候沒把鎖擰開,把門擰下來了。
不過在白大師的不懈努力下,門終於姍姍開遲,白木青大手一揮,熱情地歡迎來珺“光臨寒舍”。
舍是真的寒,來珺進去之後,都不知自己該坐哪兒,這雖然說算是白木青的家,但其實就一個房間,用買房術語來形容,是1室0廳0臥0廚,不過好在角落裡分了間廁所出去,不然真成了在一間屋子裡吃喝拉撒睡。
來珺找了一會兒,發現房間裡就一張椅子,椅子還充當了衣架,掛滿了衣服,白木青察覺到她沒地方“落臀”,於是立馬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將椅子拉了出來,還在上面墊了張毯子,請她落座。
來珺坐下後,腿部都不敢大幅度動作,這個房間本來就小,她怕佔了過多的空間,白木青都沒地兒站了。
她對面是靠牆的床,床單和衣服一樣舊,只不過看起來整潔清爽,因為白木青疊了被子,疊得還有點整齊,四四方方的。
而她身後是吃飯的小木桌,上面鋪了層防水桌布,綠皮白紋,不太耐髒。桌上有個電磁爐,旁邊立著個小電飯煲,這倆電器,估計是房間裡最值錢的東西,比白木青都值錢,算是“鎮屋之寶”。
把來珺伺候著落座後,白木青便開始端茶倒水,她翻找出了新杯子,衝洗好後,倒了杯熱水遞給來珺。
來珺:“待客的流程先跳過,你坐下吧。”
白木青從木桌下拿出個小馬扎,屁股非常熟練地往上一放,兩條長腿朝兩邊一伸,快支到來珺腳邊,不過馬扎矮,她坐著也矮了一截,來珺完全可以俯視她,對這個視角相當滿意。
白木青抬起頭,此刻陽光透進來,打在來珺的右側臉頰,將她的線條勾勒得清晰而柔和,只是眼神依舊冰涼,好在現在天氣余熱未退,被她冰涼的眼神澆灌一通,倒是清爽宜人。
白木青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笑了起來:“你要跟我談什麽事呀?”
“談正事兒,所以得嚴肅點。”
白木青立刻收了笑容,挺直了背脊,兩條腿也並攏,手放在大腿上,拿出了幼兒園級的端正坐姿。
“第一個問題,你是粵安人,為什麽跑到珞玉來?”
“當時本來想來旅遊的,結果來了之後,我掐指一算,覺得這是個風水寶地,適合我的職業發展,所以就定居了下來。”
“職業發展?你從一開始就從事算命這一行?”
“不是的,”白木青坐在小馬扎上,人雖然顯得大坨,但坐姿格外乖巧,“我的專業是商務英語,畢業後在深珠的外貿公司工作過一段時間,但我覺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夢想是算命,所以最後轉了行,感覺人生在世,還是應該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夢想。”
來珺見她說得真誠,心想,她的爸媽該有多糟心呀?
問“你長大後的夢想是什麽?”
別的小朋友說想成為“科學家”“發明家”“生物學家”……
結果到了白木青這兒,想成為一名“神婆”。
勇敢地與“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背道而馳。
“大學裡沒有‘算命’專業,那這些算命的技術,都是你自學的?”
白木青點頭,面露自豪:“對,高中的時候白天課很多,我只有抽晚自習的功夫來學!”
來珺心想,那你的班主任肯定更糟心吧?
“除了算命之外,意識場轉移,你之前也說是‘自學’的,你確定自己沒有經過任何教育和培訓,就自發就轉移了出去?”
白木青不假思索:“確定。”
“如此看來,你真是個人才。”來珺看她的眼神中,帶上了欣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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